王敏川 | 林幼春 | 林呈祿 | 林茂生 | 林獻堂 | 連橫 | 陳炘 | 蔣渭水 | 蔡培火 | 賴和 | 霧峰林家
林獻堂早年的半身照;從其八字鬍研判,此幀約為一九一九年前後所攝
林獻堂名朝琛,號灌園,以字行﹔一八八一年十一月一日出生於阿罩霧庄(今台中縣霧峰鄉),霧峰林家是前清時代台灣中部最顯赫的豪門大族,與北部林家(板橋林本源)齊名。他七歲啟蒙,由家人在自宅的「蓉鏡齌」設私塾,讓他承襲傳統教育。十五歲那年,台灣割讓日本,雖一度為避戰禍攜眷內渡,但仍返台。處於殖民政府的統治下,科舉的路已斷,但他不願接受異族文化,繼續治舊學,十七歲再習經史,可說是儒家思想所薰陶的人物。 台灣淪日統治後,其父林文欽決心不涉政治,專心經營樟腦外銷事業,不幸於四十六歲壯年病逝香港,此後,二十歲的林獻堂遂成家族「代言人」。日人有意拉攏這位新生代的領袖人物,在他二十二歲那年,委以霧峰區長之職,他雖一度請辭,但仍拗不過日閥的「好意」,勉以受命。 二十五歲,這位「阿罩霧三少爺」膺任「台灣製麻株式會社」董事,交遊日廣,見聞日增,思想領域也逐漸擴及新知識的追求;他開始涉獵上海「萬國公報」、橫濱「清議報」、「新民叢報」,他又得堂侄林幼春引介,廣覽梁任公的著述,對這位當代「新民」仰慕不已──這也算得上是他日後成為「台灣第一公民、台灣自治運動的領袖及文化的保姆」(一位外國史家Johanna M. Meskill對他的讚語)的淵源。
一九四O年,林獻堂|(右三)與留日詩友遊箱根強,立者左起
一九0七一年,他第一次到日本旅遊,特地到橫濱新民叢報館,想拜訪梁啟超,適其外出未遇,然皇天不負苦心人,轉往奈良的旅次,巧遇任公,會面之時,由於言語不甚溝通,閩南語和廣東話不易溝通,乃兼以筆談,任公初落筆即為:「本是同根,今成異國,滄桑之感,諒有同情……今夜之遇,誠非偶然……。」兩人這一場歷史性的會面,揭開了台灣近代民族運動史的首頁:林獻堂向梁任公痛陳日本殖民統治的暴虐,請他指示台人如何求得平等待遇之道。任公答稱:「三十年內,中國絕無能力可以救援你們」,並分析武力反抗,徒增無謂犧牲,最好的方式是效法愛爾蘭人抗英,「勾結英朝野,漸得放鬆壓力,繼而獲得參政權」。梁任公所設計的「愛爾蘭人抗英」模式,啟迪台灣「非武裝抗日運動」甚巨。而受了梁啟超的影響,出生台灣第二大地主的林獻堂,日後就在台灣積極領導非武力抗日運動。
一九四一年十一月三十日,林廚堂六十歲生日,櫟社詩友為其祝壽
一九一一年,林獻堂迎梁啟超來台訪問,任公曾至霧峰林家作客,他勸說林獻堂、林幼春叔侄,不可「以文人終身」,須努力研究政治、經濟以及社會思想等學問,並開列東西名著一百七十餘種,供參考研讀。一九一二年,民國肇基,共和建立,次年(一九一三年),林獻堂為了瞭解新中國的現況,前往大陸遊歷,由梁啟超的介紹,認識了許多政界名人;他深為祖國已經從封建的政體改變為民主的共和國慶幸。
林廚堂在霧峰林家大花廳接待外賓,此幀應是戰後初期的照片
林獻堂加入其堂兄林俊堂首創的「櫟社」──一個為維持斯文於一線,以擊缽吟詩「以詩自晦」的詩社,而開展了他「革命的一生」。一九一三年,他與全台士紳發起台中中學(今國立台中第一高級中學)創立運動,向日閥爭取一所屬於台灣人自己的中等學校﹔一九一四年參與要求「與日本人同樣權利待遇」的「台灣同化會運動」﹔一九一八年領導留日台籍學生,向日本政府呼籲撤銷其賦予「台灣總督」之律令制定權及禁錮台胞的「六三法」。一九二零年,一九二0年林獻堂赴日結合台灣留日青年組成「新民會」,並擔任會長,展開了歷時十四年共計十六次的台灣議會請願活動,而「新民會」後來也發行「台灣民報」,做為台灣人民的言論與啟蒙機關,直到「皇民化運動」時被打壓才沈寂。
一九四六年八月二十九日,台灣光復致敬團飛往上海,九月三十日,晉見蔣介石(左5),林獻堂(左3)
一生不說日語、不著和服的林獻堂,為了讓台灣人在日本統治下能過的更好,一輩子跟日本人周旋。林獻堂決定向日政府爭取自治最重要的民選議會,而展開「台灣議會設置」的奮鬥目標。次年一月三十日,他在得到一七八位連署人的簽認之後,向日本第四十四屆帝國議會貴族院暨眾議院提出「請願趣旨」,云及「……借鏡世界思潮,洞察民心趨向,速予種族均等之待遇,俾得實踐憲政之常道。......」只是,可預期的,請願書所得到的結局是「不採議」。
林獻堂也參與了許多政治運動,如台灣文化協會的設置和台灣議會設置請願活動等。
林獻堂早年的半身照;從其意氣風發的神采,服飾研判,此幀約為一九二五年前後所攝
台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從一九二一年到一九三四年,十四年間,鍥而不舍向日本帝國議會共提出十五次請願,其中有十一次即由林獻堂領銜提出。
一九二七年五月十五日林獻堂偕同其公子林猶龍(左)自基隆出海,抵歐後,由長公子林攀龍(右)陪同,環球一周,足跡遍及英美德法義西比瑞荷等十國,此幀係遊倫敦時所攝。
一九二一年以「謀台灣文化之向上……切磋道德之真髓,圖教育之振興,獎勵體育、涵養藝術趣味」為旨趣而成立的「台灣文化協會」領導人物是蔣渭水,他為了「敬老尊賢」,於創立大會中,會同與會人士公推林獻堂為總理,「文協」首期的工作,著重於文化、思想的啟蒙,由於民族精神感召,參加人士初期均能在林獻堂的領導下團結一致,後來終因意見紛紜和派系糾紛的形成,發生裂痕,導致成員分道揚鑣﹔退出「新文協」的蔣渭水便積極籌組政治結社,推展他的政治抱負,林獻堂雖在「新文協」同仁的懇求下,勉以擔任中央委員﹔但仍和蔣渭水等人磋商成立政黨事宜,眼見左派奪權,右派抗爭的局面,這位「和事佬」深感沉痛,致使表現極度消極,他有意擺脫這個混局,乃於一九二七年五月十五日,在結社申請尚無定論之前,離開台灣遠行,以遂早年之願,環球旅遊去了。
一九二七年林獻堂環球一周,足跡遍及英美德法義西比瑞荷等十國,此幀係遊德國科不林士時所攝。
林獻堂從基隆出發,於次年四月結束環球遊覽,他約以一年的時間,履印、英、法、義、德、丹麥、荷蘭、比利時、西班牙、瑞士、美國,細心考察歐美各國政治、經濟、文化,並記錄下觀感,寫成「環球遊記」。「環球遊記」發表於「台灣新民報」,從第一七一號起每號連載,前後發表至一百五十二回,使當代台灣同胞在閉塞的社會環境下,閱讀「台灣人唯一的喉舌」──台灣新民報這部遊記的連載,得以放眼天下,影響不言可喻。
民眾黨在台北蓬萊閣設宴洗塵,林獻堂報告視察感想
林獻堂雖末受新式教育,但見諸遊記,觀覽名勝古蹟,常引所讀之書對照當時歷史背景,加以敘述,對西洋偉人的事蹟,更能配合傳記來追念他們,可見他對新思潮新知識的體認甚深。他的「文言文」顯有梁任公那種筆鋒常帶情感的新文體味道。文中對自由、民主的嚮往和身處殖民地「次等國民」無奈的悲痛,盈溢紙上。林獻堂由歐美旅遊歸來,仍滯留東京,於一九二八年十一月八日始返回台灣,民眾曾為他在台北蓬萊閣(位於南京西路,近圓環)洗塵。林獻堂雖自言:「問心何所得,所得雙鬢白」,但是他在台澧非武裝抗日運動中,所投下的精神與物質,使他成為台灣抗日歷史上舉足輕重的人物。台灣光復後,他被選為台灣省參議員、國民參政員,曾任省通志館(今台灣省文獻委員會前身)館長。
此照為林獻堂在台中的洗塵會所攝
一九五六年九月八日病逝日本,回鄉安葬。有遺集「林獻堂先生遺詩」──是由「海上唱和集」、「東遊草」、「林獻堂軼詩」三部合編而成。
台灣總督到霧峰拜訪林獻堂(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