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隨著風進入一個房間,而這裡面有許多東西,像是水域環境圖、水田故事、水文表,應有盡有。不過這房間的主人很快就會離開,所謂「房間的主人」意思是指我,我要離開家鄉,去一個叫作「臺灣」的國家調查水資源,聽說那裡滿嚴重的。我叫「嘉莉 . 寒森」,今年19歲的大學生,因從小就喜歡去溪邊、海邊玩水,所以培養對水的興趣,直到我想為破壞水域和保育水田行動發聲,就成了為最愛的水盡一份心力。「嘉莉,我要走了,快點!」亞赫催促著,一邊拿著行李箱。對了!亞赫是我男朋友,我是在水利保育協會上認識的。我覺得他
跟某人很像,而他也常常跟我說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或在某些時候,對我甜言蜜語,使我心花怒放。
「嘉莉,親愛的!別發呆了!」「喔,抱歉」我提起行李,鎖上房門後,和亞赫一起坐車到機場,準備飛向臺灣。機長廣播:「各位旅客請繫好安全帶,我們馬上就要起飛了…」我打開一本關於臺灣水資源的簡介,上面大概內容在說,臺灣年雨量很多,但是水的平均分配卻很少,政府想興建工廠和攔河堰,近而造成排放污水和攔下過多的水,農民無水可用……我瞥見右下角有一張小照片,寫著:「溪流中的魚怪」這是?魚怪?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那只是神話,而照片裡的生物,可能只是河流中的大魚之類的,但說真的,我還滿想看看。
來到臺灣的桃園國際機場,下了飛機之後,團隊領導就說要先去幾個水汙染嚴重的地區,或是水源不足地區,彰化就是其中一個。當我看見濁水溪時,河床裸露,水流稀少,而大部分的水都在上游,意思就是那個“魚怪”更不可能是真的。 我往更下游走,看到了一些垃圾,而水流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我心頭一震,感覺好像快要飆出眼淚。
「別哭!讓妳的眼淚發揮在更重要的時候…」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安慰我,當時我以為是亞赫,但他在前面記錄水汙染程度。我跟領隊說我想去看一些工廠外部和汙水排放,然後走回上游,再一步步走到下游。「剛才是誰的聲音?也不是亞赫的…」我這麼想,忽然有人警告著我,「回去,不要過來!」我是有些害怕,不過好奇心戰勝了。我尋著聲音找到一個黑暗卻具有吸引力的地方,就在溪流旁,我感覺到有人抓住我的腳,不過當我低下頭時,只看到鞋子濕了。當我再次抬頭,就被拉到水裡去。在這裡,水面上和水面下看到的景像是不同的。在水裡,彷彿時間都凍住了,而且空間就像在海裡,然後,我記得我因為無法游回水面上,所以昏了過去……
她最愛的人死了,而在此時,他的心永遠是她的。他愛她,卻無法真正與她相見,甚至相戀,因為人魚恨人類……
我感覺有人在打我的臉,但是不清楚,我還是半睡半醒。「喂,妳還活著?嗯?人類…」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嘴巴和鼻子都被氣泡包住,「你們是誰?」我問。「妳說我?我是謎聲人魚…」「什麼是謎聲.…」我忽然講不出話來,而那個自稱謎聲人魚的生物從頭到腳打量我,「喂!你覺得怎麼樣?不錯吧?」他轉頭向其他男生人魚問道,「羅克,也許除了娛樂以外,我們可以在那之後吃掉她」「不,不,不…」他提起我的下巴,長得滿好看的,只可惜她是人類」他直盯著我,問:「怎麼樣?親愛的,妳叫什麼名字?」「我叫嘉…嘉莉‧寒森」「嗯,很美,這樣吧!嘉莉,妳讓我咬一口,不會痛的,然後妳就可以回到陸地上」我遲疑一下,但看到那個男孩的狡笑,我就打消了念頭。「我不要!為什麼要讓你咬一口?為什麼不直接放我走?」我怒視著他,而他笑著回答:「我親愛的嘉莉,我可以現在、馬上戳破妳的呼吸泡,而我咬一口好讓妳回到陸地上」「再考慮一下,美麗女孩」我盯著他,心裡滿是疑問。「好吧!」他靠過來,咬了我的脖子,然後我又暈過去……
我醒過來時,已在河的下游。「該回去了…」我起身,走到剛才團隊所在地區。而在我眼前看到了一群人圍在那裡,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嘉莉!亞赫他…他..」「怎麼了?亞赫他怎樣?」「他死了…」我心頭一震,然後用顫抖的聲音問:「亞赫為什麼會死?」「他去找妳,卻因為沒有踩住腳,所以滑入溪裡,然後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他到下游就死了…」我遲了一下,之後才哭出來。“我愛的人死了…死了..”我的心中一直迴蕩著這一句。「別哭!雖然他死了,不過他的靈魂正在保護妳」那個聲音又出來安慰我,「好了!嘉莉,別哭!」我緊閉雙眼,在黑暗中看見濁水溪之前的模樣,這個樣子才是一條溪該有的。我又看見一個有著魚尾的生物,他向我探過來,似水的眼神令我深深著迷。
「嘉莉,別怕!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堅定的看著我,笑了一下,繼續說:「嘉莉,這條溪還會面臨重大的危機,妳一定要站出來,為我們濁水溪發聲」 「嗯?嘉莉?」我盯著這張俊俏的臉,一直點頭,「謝謝!」「妳不知道妳有多重要,所以妳一定要保護這條溪」我睜開眼睛,而那個男孩也不見了。在處理好亞赫的喪事後,我走回旅館,然後開始想起那個謎聲人魚。他說,“重大的危機”是什麼? 我帶著疑問入眠,在夢中有濁水溪,而那個男孩就坐在那裡,向我招手……
政府要興建一家大工廠,排放廢水量更大,他的家園,已經快要滅絕,而她想念美麗的溪流,為它發聲….他撥動他的魚尾巴,一面笑著。「妳來啦!過來吧,給妳說件故事」我小心地向他靠近,然後也坐在溪邊。我盯著他看,看著那條魚尾,又長又漂亮。
「嘉莉,知道這條溪以前是怎樣嗎?」「知道…」「而濁水溪是一個孕育生命的好地方,所以我們將王國入口設在這裡,但是政府興建工廠,像是六輕、中科四期,還有集集攔河堰,不管是抽水,還是排水,都在這裡」我握著他的手,而他繼續說:「現在,政府又要興建一家更大的工廠,意思是更可怕,如果這間工廠興建起來,我們人魚和你們人類都會無法生存」他抬頭看我,「像六輕,看似對一些人類居民有良好的就業機會,事實上對溪流造成嚴重傷害,看它的排水口,是橘色的水流出來;像是中科四期,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沒有用,就在二林蓋了5年,老實說,只是雜草園或是蚊子農場」「還有集集攔河堰,原本說好要平均用水,但大部分的水都被六輕買去,然後排出更多廢水」他將我拉近,耳語道:「嘉莉,妳一定要幫我們,阻止更大的傷害」我點著頭,「當然,我,嘉莉‧寒森,誓言要救你的王國,不受更大的傷害」「謝謝妳,嘉莉!」然後他跳入河川中,不見蹤影,我也在這時醒過來,她誓約不離開臺灣,因為她要保護他的王國,直到政府的興建案讓居民知道,她帶頭起來反抗….
3天過後,團隊領導叫大家快點打包行李,要回美國了。我跟他說,我想留在臺灣,而我自己坐飛機回去。他遲疑一下,然後點點頭,表示答應。在這幾個月的時間內,我和他又見了幾次面,直到政府的興建案下來,我就開始做海報、寫詩或歌,忙碌無法去看他。
抗爭開始了,我帶頭舉起牌子,以生疏的中文大聲抗議,就這樣持續好幾天,後來,因為我們居民和政府考慮的一些因素,所以就把此次興建案廢除,當作沒這件事。
「謎聲人魚…你在哪裡?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游出水面,「嘉莉,小聲一點,大家都很累」「對了!興建案廢除了!」我興奮的說著。我知道,而妳真的實現了妳的諾言」他的語氣轉為憂傷,「事實上,我不能跟妳見面;人魚恨人類,所以也不能相戀」他嘆了一口氣,「妳的人類男友是我們殺死的,但我那時並不在場…」我撫著他的臉,「沒有關係」「是我們做了太多壞事了」「但並不是所有人類都一樣…」他眨了眨眼睛,「像妳就不一樣,所以我才愛上妳」我感到紅潮進攻臉頰,「你愛我,真的?」他點頭,「不要離開,我或是這條溪」我回答:「好,我會一直留在這裡,我保証」他把我輕輕拉進水裡,然後給我一個吻……
作者:鄭盈玥
後續感言:在臺灣還有很多地方有工廠排放廢水的情況,但一定會有人出來為環境發聲。 雖然我們都還很年輕,但同為濁水溪鄰居,我們也應該為它盡一份心力,並永遠持續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