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靜─我們的故事「回盪的激情」
  一則看似通俗的婚外愛戀故事,寫成小說,拍成電影後竟然能突破文化界線暢行全球,並在海峽兩岸排開中國禮教的藩離,躲過法律、道德、禁忌的批判並無礙地直搗讀者內心深處。其中道理令人咀嚼再三。

  這除了說明人們對純真愛情的嚮往和渴望愛與被愛的共同心理外。芬西絲卡和若怕在「古老的黃昏、遙遠的音樂」氣氛中所營造的真情摯愛雖短暫卻永恆,雖簡單卻豐富,雖斷續卻完整。

  這份搖人魂魄的情感透析出兩位故事主角的獨特個性和智慧。在勇於接受與全力投入後,仍能以「行於所當行,止於不可不止」的收放自如姿態收成大局。令讀者欽羨不已。兩人的戀愛本事能具體地詮釋以「愛人暗影」為基礎的愛情理論。讓讀者容易把小說的內容與自己的心理狀態結合在一起。洞開靈魂的視窗,觀看沈潛的內心深層的感情世界。尤其給步入中年的族群提供一個在現實生活之外可偷偷幻想遐思的空間。

  回味或憧憬那曾經有過,或未曾有過微妙的觸動和「戀感」。

  「愛人暗影」意即愛人平日隱身於暗處不為我們自身所見,但它一直都存在著。在相遇的現場之中突然被閃爍的星火所點亮,而使我們看見一個我們能去愛的人。

   芬西絲卡出身於浪漫熱情,而不落拘泥的義大利家庭。愛詩歌、文藝,曾以教英文為業。具有文學人敏銳的感性、微妙的思路和綿密的用情。婚後平淡無奇的農莊生活無法滿足她對浪漫人生的無窮追求。在不覺中,她在用心儲存了追尋愛情的夢想和等待「愛人暗影」的顯現。在巧遇若柏的四天內,她有了生命的悸動,一種碰觸內在暗影的愉悅感覺。她用至真的性情,性靈和性慾勇敢地追求迎面而來的「宿」緣,締造一個肉體和諧、心靈自由的愛情。在旺盛的情感和豐富的想像中,生命深泉的一股青春氣息躍然而生。如她所說,她之前之後從來沒有這麼美過。

  若柏、琴凱出生文學藝術的故鄉-愛爾蘭。和葉慈、喬艾斯、王爾德、羅素等諸文豪同一血統。奧登曾說:「瘋狂的愛爾蘭將你刺激成詩篇。」若柏從小獨立異行,愛好幻想和自然,在自己創造的詩意世界中踽踽孤行。少有人能理解他。從外在的裝扮到內在的思想都呈現出一種對浮華社會的反動和詩人細膩,直覺和感性的特有氣質。如果若柏是一闕「寫實、經濟、感性、美、魔術」的詩篇,芬西絲卡是唯一讀得懂其內涵的鑑賞者。在職業上,若柏是一個為藝術而藝術的攝影師,一生都在捕捉美的鏡頭。在麥迪遜之橋,他用他的柔情拍攝到最美的感動,就如名攝影師約瑟、卡虛(yousuf karsh)所說:「一個人的思想、靈魂和精神會在一剎那間從他的眼睛、手或態度表現出來」,攝影師要「捕捉的就是這樣的時刻。」若柏捉住了最佳的時刻,用他「隼」一般的銳利眼光看到了鏡頭另一面「絕頂高雅」「美的驚人」的影像。而許多年來若柏飄浮無根的感情也在步入芬西絲卡的世界裡找到了歇腳之處。「家」的溫暖使他的寂寞消融。在相處的四天中他攏聚了「一生所有的情感,搜案和思慮。」他和「愛人暗影」有了一次面對面的遭逢。

  「愛情回味」使得愛上的感覺走向綿綿密密的編織,愛情在此逐漸攫獲了整個人,並開始穿梭在生活中各種可能的閒暇時刻。

  有人說:「不能擁有時,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要忘記。」當芬西絲卡知止又理性地選擇為家庭的責任留下時,她就選擇用記憶去醃製這份感情。二十幾年來那四天的情節常回來,那些回憶的形象雖遙遠卻「那樣明白、那樣真實、那樣鮮活。」陪她度過晚年孤寡的每個日子。若柏分手後浪跡天涯到最後結廬獨居,他選擇永遠成為忠真愛情的守候者,記憶也成了他唯一的擁有。他在給芬西絲卡的信裡寫著:「我們兩人都沒有離開這個存在,而我們隨著這個存在去漂泊。」當今事成為往事時,這些事物並沒有真正的消逝,反而成為點點滴滴的「鄉愁」。

  托爾斯泰在所著「安娜、卡列尼娜」開頭的第一句話寫著:「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但每一個不幸的家庭都依個別的方式而不幸。」也許我們套入主題可以做這樣的應用:「每個戀情的過程是相同的,但每一個沒有結局的戀情都依個別的方式而不同。」愛人暗影在成長環境和教育背景中,「日居而不察」地蟄伏在心中的角落。當「它」有朝一日被觸動時,故事就發生了。而當分手成為不得已的事,就選擇懷念那種感覺吧!讓我們永遠保持一顆有彈性而易感的心。因為每個人生的情節都有「其必然,有其節奏,有其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