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驛站(工作室)

台十一線,甫過豐濱,海岸地形變化多端,海階卻較寬廣平闊;我們發覺裝飾著阿美族圖騰的建築多了起來,原來我們已到了港口部落,往山邊看去,在山的轉角處豎著一塊漂流木,上面雕著「神雕驛站」,看到這個,心想這裡就是個雕刻家德住所了。

於是我們就順著泥土小路,往裡面走了進去,第一眼看見的,是立在地上的木雕,那些木雕個個都有一百七八十高,有一個很大的看版豎在入口處,上面寫著:「我踩著祖靈與長者的腳步  才發現歌與舞  請你  也跟著我的步伐  發現港口KAPAH的力與美」,背景圖片是驛站主人的恩師-十三歲的勒加•瑪庫

一個皮膚黝黑、長得英挺的年輕人,走過來招呼我們,他就是拉黑子•達立夫。他引領我們到漂流木所製成的桌椅坐下,就開始訪問。

 

  孕育者. 1998年
漂流木

回到這塊他祖先所耕耘的土地上,面對翠綠的山巒,仰望太平洋海天一線的蔚藍,他似乎獲得了創作生生不息所需的養分;一系列的漂流木作品源源不絕。

漂流木一直是他鍾情的媒材,除了因為木頭來自大自然,人也是來自大自然,木頭由生到死,經過時間沖蝕與大自然洗禮,再由死到重生成為質地堅韌,色澤溫潤,紋理優美的漂流木的生命歷程,這和他的創作內涵有著互相呼應,互相對照的況味。

 

創作動力
他說:自己來自一個自然而未受馴化的生活環境裡,也沒受過正規的學院藝術教育,每天都在大自然當中生活,經過許多心靈思考與生活體悟,大自然給他許多,包括無所不在的美感與氣勢磅礡的力量。他發現:古老而單純的生命智慧潛藏在大自然的每個角落,每每震動他的心靈,一個藝術的心靈,就受到創作的呼喚,一件件的於焉誕生。

 

創作理念

在他製作每一件漂流木木雕時,總是抱持著學習、反省、關心和包容。向大自然和環境學習更多的生活經驗;關心自己及周遭的人,社區,族人以及一草一木;他感慨人的心總是那麼的狹小,希望人的心,都可以像海洋一樣包容一切;在省思中,不斷的反省自己,不斷的求突破求精進。

 我們採訪他的時候,他如此描述大自然:

當太陽從遙遠的東方昇起,神秘的深藍色海洋映照出這裡的藍天綠樹。凡是自然優美的,多樣豐富的,廣大遼闊的,原始深邃的…都集中在這兒。

我們從山綾線的高峻,發現了這裡的綠色;我們從海平線的深遠,發現了這裡的藍色;我們從山海中間的海岸線的綿長,發現了這裡的其他顏色。這一切,包括繽紛的色彩、純靜的聲音、清新的氣味與舒緩的感覺,構成了東部-太陽光最先出現的所在。我們靜靜地聆聽著,內心深受感動。

作品:末始系列

註:圖/文 拉黑子•達立夫

首. 1999年

 

主題與內容  

  ”末始”是我創作這一系列作品的主題。實際上,早已於去年十月開始製作。 這一系列的作品,在時間上橫跨過去,現在,未來。承襲往昔關注的方向,仍舊與原住民生活、藝術、文化、環境等各項議題有關。在二十世紀末與二十一 世紀始的當代,如何才能重新灌注族群藝術活力的泉源?怎樣才能反應族群在面對現代世界的困境與省思對與適應?如何不斷累積生命智慧,在時代中賦予族群新的生命力,找回族群的尊嚴與自信,這是我在創作的過程中,嘗試不同題材,不同表現手法,並思索傳統與現代之間的關連或衝突的原因,純粹立體木雕的作品,其中之一,以父親(男人),母親(女人)與勇士,孩子為題材,用生活中重要,具有象徵意義的器物,譬如:土地與陶甕 (象徵女性,母親),樑柱與石杵(象徵男性,父親),羽毛與銅鈴(象徵孩子,勇士),表現出 文化上古老的智慧與抽象的精神內涵與價值,其中之二,我將原住民對太陽崇敬的心情與信仰萬物的宗教觀,在世紀交替的當下,做了希望與信仰上的省思,隨著時間流動的腳步,回應在我的作品裡。

技法與型式

我一直對自己的作品有很深的期許.我的作品仍然是吸取了傳統原住民圖騰平雕與寫實立雕的表現手法,運用線條、凹、凸、洞、弧、旋、扭,與準接, 鑲嵌等結構組合的技法,將文化內涵上平等,包容,勇氣等抽象的真,善,美 意境,用抽離的,具象徵意義的實物傳達出來. 也就是說,我希望作品能從生命跟種族辨識的層面,跨越到藝術的美的部分, 讓欣賞作品的人驚覺到 自己”分別”的錯誤態度。舉個例子來說,海洋一直是族人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敵人。它殘暴地奪走族人的生命,它也大方地給予族人食物去孕育生命,聽久了海浪的聲音,族人和著節拍唱出海洋的歌聲;看久了海洋的律動,族人踩著步伐跳出海洋的舞蹈。於是,我用三根烏心木(象徵穩固部落組織的三大年齡階級--- malagatsawai,givilatsai,mamanokaba), 支撐起線條飛揚而弧旋扭轉的,巨大長浪。作品裡講究平衡力學的穩固結構,活潑的線條與優美的弧旋面積,表現力與美的同時,用古老而深奧的氣息表現出來。再舉一個例子。我常常在古老的遺址裡撿拾沒人要的破碎陶片,一只只 的陶片撿了一箱又一箱。然後我開始畫陶片,畫久了,我知道這片是atumu (裝水的水壺)的耳朵,這片是kolum(煮飯的鍋)的肚子。然後,我開始研發 製陶,燒陶久了,我才明白,陶甕的弧度是能容納生命的弧度。它的內涵,如 同孕育萬物的大地;它的線條,如同母親懷孕時的肚腹。 於是,我用一根夠後的樟木,以蓋屋樑柱的準接結構開始,往下處理出如破碎陶甕線條的凹弧與凸肚腹,再加上雕空的深度感,女人懷孕時的神態 形貌便呈現出來,創作中所有美好的作品,都是安靜,時間與信念的結果。不斷發現新的生命,讓心靈自由而敏感地感覺,新生會創作出原創的作品。

 

小米與水. 1999年 創作觀

漂流木一直是我鍾情的媒材,除了因為木頭來自大自然,我來自大自然,木頭跟人之間的關係最親近之外,木頭由生 到死,經過時間沖蝕與大自然洗禮,再由死到重生成為質地堅韌,色澤溫潤, 紋理優美的漂流木的生命歷程,與我的創作內涵有著互相呼應,互相對照的況味。我來自一個自然而未受馴化的生活環境裡, 每天都在大自然當中生活,經過許多心靈思考與生活體悟,大自然給我許多, 包括無所不在的美感與氣勢磅礡的力量。我發現,古 老而單純的生命智慧潛藏在大自然的每個角落。每每在震動的時刻,一個藝術的心靈,就受到創作的呼喚,創作的力 量於焉誕生. 未曾受過正規學院藝術教育的我,未經學習,無法模仿,自然而然地,全憑感受與領悟,從人跟自然的關係中,甚至 人跟人的關係之中,發展出一套不同於制式化與學院化的美感體驗於是,水到渠成地,當我走上創作這條路時,我......一個新鮮而原始的生命,碰撞上漂流木......一個等待新契機的古老生命,便摩擦出動人的火花,與原創的美,照 亮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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