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八日的抗爭行動很快地蔓延全島,而且原本要求懲兇的治安事件逐漸升高為政治行動,即要求台政的全面改革。這些要求造成台民,特別是地方領袖,與長官公署、國民政府間的緊張關係。
台北市是這場政治風暴的中心,由此而將全省一一捲入,而「二二八事件委員會」〈包括前身『緝煙血案調查委員會』,簡稱『處委會』〉則是這場政治紛爭的主角。以下將探討「處委會」在二月二十八日至三月九日間的活動情形,以了解該組織的本質。此外,其他社會階層,尤其是青年學生,也在抗爭活動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惟限於篇幅,無法多作介紹。
「二二八事件處理實際行政單位」在事件期間,擔負整合民意與進行政治交涉的重任,一度幾乎取代公署成為實際行政單位。然而,處委會組成的過程及其成員頗不單純,導致日後之失控局面。
台北縣毗鄰台北市,首先受到台北市「二二八事件」的衝擊。限於篇幅與資料,只能零散地簡介各地的衝突情形。
台北縣最先受台北「二二八事件」影響的地方是縣政府所在地板橋。二月二十八日下午,數百名民眾包圍板橋車站,攔截火車,將車上外省公務員一律當做貪官污吏,拖下毆打。據悉,外省人重傷三人,輕傷者十餘人,行李亦被檢查,發現有大量現鈔者即當作不義財源,予以燒燬,一干人且被拘押,送至集中營。公署報告亦稱,板橋鎮民在「共黨分子」林日高、林樑材領導下,聚眾毆打外省人,搗毀公務員宿舍。按,林日高在民國十九年已脫離台共組織,民國三十四年,參加三民主義青年團,是否仍算共黨分子,有待商榷。
三月一日,秩序愈亂。群眾衝入縣政府,毆打職員。部分民眾甚至攻入供應局倉庫,搬走軍用物資,並放火燒倉庫,據估計損失約台幣三億元。圍觀群眾叫著:「叫國民黨拿這些殘灰去打內戰」。
二日,省參議員林日高、國民參政員兼鎮長林宗賢出面組織「服務隊」,以維持治安,並勸阻不分青紅皂白亂打外省人的行為,同時引導民眾加入全省性政治運動。其後,二人曾參加台北中山堂處委會之會議。據稱林日高原未參加處委會,在事先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選為委員的,而直至三月七日方出席一次會議,發表意見。
三日,據軍統局台灣站長林頂立之報告:林宗賢為保護林家財產,僱用鄉人二名,負責板橋林家花園之安全,且公開收容附近流氓六十餘名,齊集林家花園內;並於本日「糾集無知民眾,實行盜取陸軍倉庫物資,估價台幣三億餘元,同時搶去長短槍卅餘桿、機關槍三架」。據悉,林宗賢平時即僱有保鏢護身,二二八時,其保鏢亦有參加亂事者。
六日上午,鎮民代表、正副里長、青年代表、學生代表、地方有志人士二百多人,在中山堂開會,由林宗賢鎮長主持,決定成立「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板橋鎮支會」,並成立板橋鎮保安會。會中亦決議:(一)絕對支持五日省處委會對陳長官提出之政治改革八條之大綱;(二)派代表赴省處委會,促成重要要求項目之趕速實行。
至於台北縣參議會,意外地,在事件期間,並未有任何具體行動。
以下簡述板橋以外地區的衝突情形。
二月二十八日下午,鶯歌發生暴動。又,警總有情報稱:林清標在棄貓山集結「股匪二百七十人」,定名「台灣挺進隊」,宣傳共產主義,吸收人民參加:此組織下設三中隊,分別負責破壞台北與基隆、新竹與台中、台南與高雄等三區。在事件中,曾派區隊長王端、指導員陳永成,及隊員陳三和、郭喬木、莊炳煌、莊萬能等赴新竹煽動暴動。
同日,夜十一時,輜汽二十一汽車六輛因公由台北赴基隆,行經汐止時,為群眾攔擊,上尉副連長魏兆祺死亡,士兵二人受傷。
三月一日,士林發生供應局倉庫被搶劫、武器被奪取事件。惟根據訪談,因地方領袖處理得宜,只有零星個別事件。原來,士林鎮長丁雲霖奉長官公署之命,亦組織處委會,成員為丁氏本人、鎮民代表會主席邱有福、台北縣參議員曹賜固。約在事件發生後二、三日,三人亦赴中山堂報到,接待者是台北市參議會副議長潘渠源。潘氏交予一百份傳單,要求予以分發。惟曹氏目睹在台上呼喊的均是十來歲青少年,認為必出亂子,乃勸丁雲霖扣留傳單不發。因此,士林未有何動亂,而三人在國軍登陸後也因而逃過一劫。
三月一日(或二日),新店供應局糧服倉庫被搶,損失不詳。
三月一日,淡水發生毆打外省人事件。據聞,在二二八期間,台北有人至淡水鼓動,部分群眾遂包圍福州人住宅,燒燬家物。又,淡水人曾在淡水戲院開會,內有海南島返台軍人,聲援台北之行動。而社會青年、部分淡水中學畢業生及一些地方流氓大約上百人,乘三輛卡車先圍淡水分局與派出所,取得部分槍枝、子彈,再攻水筧頭軍營。此外,淡水警察局代局長住宅亦被圍,家具被焚。台人代表並要淡水英國領事館協助調解軍民衝突,以防流血,但被拒。
三月一日,瑞芳發生毆打外省人事件,金瓜石銅礦籌備處職員宿舍也被搗毀。鎮長李建興出面協助警察勸阻民眾,暴動乃未擴大。
三月六日,台北暴徒攻破駐北投之汽車二十一團第一連。又據報,七日下午八時,台北學生團學生十餘人前往北投,企圖奪取陸軍分院物品。曾赴海外之除役士兵陳木生出面勸導無效,一夥人依舊前往該院,經士兵開槍制止後始退去。
據調查,新莊在事件期間,曾有二、三十人組成之治安服務隊,由陳日泉任隊長,蔡樹、陳士獅、陳波臣為副隊長。此服務隊曾圍繳區公所與當地派出所槍械,殺其主管,焚燬區公所與派出所財物公文;並乘機搶劫,敲詐殷戶良民十餘萬元。此外,隊員陳嬌打死二本省人,陳日泉搶劫陳友周、錢朱家。
據報,三峽在事件時,林義方、陳福、高根旺等三人曾率眾包圍三峽派出所,並焚燒公物、毆打警員與良民;又,搶劫北投鎮軍營汽車輪胎。最後,林義方被海山區警察捕,陳、高二人被淡水區警察所逮捕,解送憲兵第四團。此外,陳深塗、陳增城二人,結夥搶劫海山區三峽鎮合作社食米,最後為海山區警察所逮捕,解送憲四團。
二月二十八日晚上八時,台北市發生抗爭事件之消息傳至桃園﹝新竹縣政府所在地﹞,民眾不約而同聚集於大廟﹝今桃園市中正路、博愛路交界﹞前廣場,攻訐陳儀政府的惡政,要求打倒貪官污吏,情緒激昂。縣政府聞訊,即派出警察大隊前去驅散,但反而激起民眾之怒火。同時,八百餘名海外復員青年,包括「台灣省政治建設協會」分子與台北之學生,聚集於桃園縣戲院,議論台北的慘案,並決定組織學生隊,進行抗爭。
三月一日上午,台北青年學生三十餘人到達桃園,會合當地的青年團,對桃園地區的黨、政機關展開攻擊與接收的行動。他們首先接收到鐵路保安警察的武器,並攔截火車,以阻止北上援軍赴台北鎮壓民眾。
青年隊接管桃園縣車站後,下午二點左右,民眾亦展開「打死阿山」的行動。外省人見狀,紛紛走避或寄居本省友人宅中,或逃入警察局。
青年學生並進而圍攻縣政府,縣長朱文伯適於二月二十八日赴台北洽商農林事宜,代理縣長乃召集縣參議員、各鄉鎮長、各校校長及部分士紳會商,期能平息暴動。未料,群眾蜂擁而至,官紳乃四散離去,縣政府遂為民眾接收。未及逃脫者慘遭毆打,其後被拖至桃園大廟前下跪,向民眾認錯。另有一股青年學生知悉外省人均避逃至桃園警局後,乃包圍警局,要求交出貪官污吏,但遭外省警官嚴拒。民眾見狀,乃轉攻空軍倉庫,奪取大量槍械彈藥後,再折返警局,並要求警察自動解除武裝,交出外省官吏。員警峻拒,又見武裝民眾來勢洶洶,乃以機槍、步槍掃射,當場擊斃民眾數十人,民情更加激憤。自一日夜十時到二日凌晨二時,警民對抗持續進行著。警局方面見情勢不利,急電台北警務處求援。晨二時以後天降大雨,而台北援軍也適時趕到,警局內人員,包括警總調查室主任陳達元少將,趁機由後門脫出,會同援軍向台北方面逃逸。
有一股民眾在接收縣政府後,攻入縣政府倉庫,搬出牛奶、米糧,分配給民眾。另一批民眾則攻擊外省官吏之宿舍,在朱文伯縣長家中搜出巨款及無數罐頭食品、牛奶、米糧等,又在另一外省洪姓民政科長宅中搜出現金巨款。民眾以此認定二人貪污,憤而燒燬現金,甚至欲將洪氏拋入大海,幸為桃園鎮內之長老所阻止。惟據聞朱文伯為人「剛正不阿」,是否涉及貪瀆,暫予存疑。同時,位於宿舍區內之外省房舍亦遭侵入搜查,逃避不及者輒遭毆打。另外,當時朱縣長出差至台北,亦在延平路,遭本省民眾毆打。
桃園鎮內自民眾順利接收縣政府及擊走警員之員警後,大致已趨於平靜,而部分士紳、有志之士亦聚會商討相關之政治事務和治安問題。但三月四日,新竹縣籍的原警總副官處長蘇紹文少將,奉派擔任新竹縣防衛地區司令兼代新竹縣長,情勢再變。蘇氏於四日夜抵桃園後,即下令新竹縣地區戒嚴,桃園鎮的控制權乃落入蘇氏的手中。自此至「二二八事件」結束,桃園市區平靜無事。惟據聞桃園鎮民眾曾於五日圍攻機場;另有一千多人北上,企圖進攻新店軍火庫。
桃園鎮民眾起事後,中壢、關西、竹東、竹南等地亦起而響應。
三月一日下午,林元枝曾糾結民眾三十餘人,進攻桃園郊區的埔心機場,奪得槍械彈藥無數。台北警局大隊聞訊馳援,林文枝等「民軍」被擊敗後,轉往大溪。
一日,民眾亦進攻中壢區署,奪去槍械多枝。是夜,南部北上之政府軍一營由新竹縣北上,在中壢為民眾所阻擋,只好駛回新竹。接著,中壢區署在遭民眾圍攻,區長率部抵抗後,下令撤退。三日,民眾接管中壢區署,宣佈自治,代行區長職權。七日,民眾攻佔中壢警察派出所倉庫,奪取機槍、步槍十餘枝及子彈若干。
二日,民眾圍攻大溪區署,區長遭毆傷﹝疑係三月一日在埔心由林元枝所率之青年學生與大溪當地青年所為﹞。
新竹市距台北亦近,市長郭紹宗據聞亦有貪污之嫌,故民眾在獲知台北慘案消息後立即響應,至三月一日已蔓延至竹東一帶。陳儀由鳳山調赴台北的援軍七百多人在一日清晨抵新竹時,因台籍駕駛逃走,只得暫駐新竹市,是日,郭市長因據報將有民眾自台北來新竹市鼓動,乃召集各參議員、區長,商討對策,勸阻民眾。是夜九時,民眾聚於市區城隍廟附近,二度毆打軍人,並揚言將於十時焚搶市府。市府當即下令增加九人值夜,並飭警局防範。然是夜民眾並未攻焚市府,而群聚於國民黨新竹市黨部之社會服務處內。
三月二日晨,民眾開始在城隍廟聚集,展開抗爭行動。此外,有台北青年學生二十餘人抵新竹市,和當地民眾結合,開始毆打外省人,並赴新竹市一新旅社﹝市政府職員宿舍﹞,燒燬器具、被服等。又赴東門街,將外省人所經營之「福興營造公司」經理張會榮、楊鋒二人衣物焚毀,再至「中華興」雜貨店﹝前中華會館負責人林怡雲所開﹞等地,燒燬貨物、毆打外省人。其後,進攻法院、市政府等機關及公務員宿舍,法院林推事等人均被毆傷。郭市長乃令警局派警員會同憲兵部隊,出動鎮壓,保護外省人之生命財產。下午三時許,憲警行至旭町附近時,與民眾遭遇,民眾開槍,威脅要求繳械,憲兵和警察乃以機槍掃射,當場擊斃民眾八人,擊傷十八人(後聞傷重致死者又有八名)。
四時以後市面已趨平靜,但人心惶惶。入夜後,民眾揚言將攻警局,市參議員乃出面調停。民眾方面提出六點要求:
(一)外省人對此次損失不再要求賠償。
(二)參加此次暴動者准予免究。
(三)縣市長即行民選。
(四)警察武裝即行解除。
(五)駐軍撤離市區。
(六)停在本市候車之軍隊不要增援台北。
郭市長當即答覆稱:
(一)、(二)兩點可照辦,(三)、(四)兩點須待陳儀命令到後方可照辦,(五)、(六)兩點請民眾逕向軍隊交涉,市府無權過問。磋商至二日凌晨三時許,雙方妥協決定:憲警出巡不帶武器,在室內者亦以武器不外露為原則,以免刺激民眾情緒;而民眾則不再暴動。其後,市府各機關人員四百多人集中於警局避難。新竹市警局員警一百八十餘人中,除了六名外省人外,均為本省籍警員,民眾暴動後全部逃離崗位,因此市政府一時亦未敢採取刺激民眾之對策。警察局長陳鼐為防範民眾來攻,下令將各分局之外省籍員警八十二名調回總局,編成一大隊,下轄四分隊與一機槍組,分區警戒。留在各分局、派出所之徒手員警則囑其看守公產,避免損失,並擔負情報連絡工作。
二日傍晚,市參議員召集各界人士成立「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新竹市分會」於新竹中學,並決定派代表赴台北參加處委員會三月六日的大會。會中民眾發言熱烈,認為貪官囤糧、民間缺糧是導致人民積怨而搜索官舍的主因,要求市長設法解除糧荒並安置失業者。委員會並向市長提出二項要求:
(一)嚴懲開槍者;
(二)駐軍退出市區。
但郭市長只虛與委蛇,未有具體行動。當夜十時,竹市大雨滂沱,民眾十餘人,進入電力公司辦事處,奪去步槍二枝,子彈一二五發。
二日、四日,處委會開會,決定由學生、教員組織「治安隊」以維持秩序,並要求市府發給武器供執勤之用。郭市長一面敷衍,一面命令新竹市之三民主義青年團另組一「治安隊」以制衡﹝時郭氏為三民主義青年團新竹市分團主任﹞,並於三月五日成立。
五日下午,有民眾五人侵入新竹市寶山派出所,奪取武器子彈。同時,新竹市機場台籍士兵謝瑞桐等人,相繼攜帶武器加入民眾組織。
同日下午,處委會新竹分會在新竹中學開會,作成十項要求,派出代表於六日上午到台北參加開會時提出。要點為:
一、關於本事件,公署要負全責;
二、市縣長民選即時實施;
三、公署秘書長由本省人選出,各處長及各重要幹部、法制委員會委員,半數以上應以本省人充之;
四、一切公營事業改為民營;
五、專賣事業、貿易局、宣傳委員即時廢止等。
六日晚,處委會分會為解決新竹市糧荒問題,派代表赴中、南部採購食米與蕃薯。七日上午十時,台灣省自治青年同盟新竹分會在新竹中學召開成立大會,由李世薯主持,青年學生參加者頗多。
七日,蘇紹文司令下令將「治安隊」改名「治安服務隊」,歸新竹市處委會指揮。但是日台北市處委會通過「三十二條處理大綱」之消息傳來後,竹市處委會大受鼓舞,態度轉趨積極,向蘇紹文司令與郭紹宗市長要求:一、該會搬入市府辦公﹝原在新竹中學﹞;二、該會推舉數人,協助郭紹宗推理政令;三、市府自即日起照常辦公。然而,郭市長不允,反而於三月十日,下令員工武裝辦公。處委會要求停止此項命令,且希望遷入市府辦公,並要求政府官員暫勿出面,由處委會派人擔任市府各科、局、室之主持人,郭氏嚴詞拒絕。民眾揚言如郭氏再執行市長職務,則不保證其安全。外省員吏亦恐遭遇危險。乃未依令上班。惟處委會搬入市府辦公之事,亦在市府員吏反對下作罷。
處委會原定十二日舉行民選市長大會。但三月十日處委會已被陳儀宣佈為非法組織而撤銷,新竹防衛司令部也下令禁止集會,十二日之選舉也未克舉行,而改於下午,開臨時參議會,推舉陳貞彬﹝原市政府主任秘書﹞為市長,而新竹市處委會與治安服務隊亦同時撤銷。
國軍第二十一師於十三日下午抵達新竹市。是夜,市政府的外籍省員提出一份黑名單,要求陳貞彬市長立刻槍決名單上所列的六個本省首謀暴動分子,但為陳市長所拒。外省職員又要求借用武器,陳氏亦婉拒。但報復情形仍多,如市警局即奪取、沒收了許多平民的私人財產,包括單車、汽車等。惟十四日,陳氏下令歸還。
據稱,在事件期間,參議員陳添登曾廣播反政府言論,並提出台灣獨立主張,被認為是首謀分子,為憲兵所拘押,後經交保釋放。另外,鄭作衡﹝作衣﹞、市參議員李子賢、鄭建杓等均被認為首要分子。參議員康何孔涉嫌將其工會會址供暴動首領曾清水等人作為開會場地,商討進攻憲警與機場等機關。此外,陳箂山﹝自衛隊長、四十一歲﹞、林金釵﹝組織決死隊,四十一歲,業工﹞、醫師曾清水﹝四十歲﹞、何鑑澤等人,曾組織復員之青年學生、海外軍人,進行反抗運動。
竹東地區是新竹地區中,除了新竹市以外,民眾反抗規模最大的地區。三月一日,竹東民眾三、四百人襲攻竹東派出所,毆傷巡官陳超,奪去手槍一支,及器具、卷宗等。水泥工廠、化學工廠亦遭民眾劫焚。其後,歸於平靜,未聞有毆打外省人之事。是日,鎮長召集相關人士開會,組織自衛大隊維持秩序,由曾任日本軍少佐的鍾謙順為隊長,分別駐防鎮上之四方。五、六日左右,有台北延平學院學生來訪,欲商借武器,鍾氏拒絕。七日謝雪紅派遣兩名代表來求派救兵,亦予以拒絕。因此,秩序未大壞。
現今的苗栗縣,係由國三十六年大縣制新竹縣的竹南、苗栗、大湖三區合併而成,苗栗縣境多山地與丘陵,平原甚少,居民以客家人為主,民風淳樸,因此事件發生期間,是較為平靜的地區,僅發生少許衝突。茲綜合敘述如下:
二月二十八日午後,當事件消息經由電台廣播,傳抵苗栗地區以後,苗栗區地方人士為防止部分人士的破壞與活動,乃自動組織「防暴隊」,約有百餘人參加。石油公司亦自動組織「自衛隊」,保護公司的員工。
三月一日,苗栗警察派出所與大湖區出礦坑石油公司,先後遭到民眾的襲擊,槍械被劫,器物被毀。
三月二日,七、八位年輕人進入省立新竹初級農業職業學校﹝今省立苗栗農校﹞,要求時任該校三年級班長、年紀最大的孫欽芳作三件事:一、馬上集合全校同學到操場;二、學校馬上停課;三、選出若干名高大的同學到某某地方。總之,該批年輕人要求孫欽芳立即率領同學,加入「民軍」的行列。孫氏雖馬上搖下課鈴並立即召集部分同學,要所有同學到操場集合,分組保護外省籍的的該校校長及老師們。該批年輕人無計可施,乃離開他去。同日,新竹縣群眾攻佔新竹縣政府和新竹市政府以後,旋又圍攻竹區南署,劫奪槍械。
三月七日上午八時,後龍鄉長召集鄉民開會,討論應付國軍之策,並組織「青年自治同盟會」及處理委員會。同日,苗栗群眾數百人企圖襲擊石油公司宿舍的國軍,並刺探後龍一帶海軍兵力及軍事設施,企圖進行繳械,因天雨未果,只佔據了車站。
台中市是中部地區的中心,也是南北通樞紐,對於政治事件的反應最為迅速。當事件的消息傳抵台中,是晚《國民新報》記者黃金島便與幾個青年趕赴南屯派所﹝當時隸屬台中縣﹞,要求外省籍的警察主管解除武裝,由台灣人接收,以維持地方治安的工作。
三月一日上午九時,台中市參議會邀請台中縣及彰化市參議會派員到大屯郡役所舉行聯席會議,出席者除各地士紳代表外,還有日據時期「台灣文化協會」、「台灣民眾黨」、「台灣地方自治聯盟」、「台灣農民組合」的成員、「皇民奉公會」壯丁團和州市協議會議員,以及黨團幹部、律師、記者和文化界人士等。會中決議一致支持台北市民的一切要求,響應台北市民的行動,另外追加兩項要求:(一)改組長官公署;(二)即刻實施省縣市長民選。此外,又選出國大代表林連宗為代表,北上傳達中部地區的決議,參加台北市民的行動。同日下午,到台中市參加彰化銀行成立典禮的長官公署財政處長嚴家淦,因市街浮動,謠傳漸多,乃避居台中縣霧峰林家,由參政員林獻堂加以保護。
三月二日上午,台中民眾齊集台中戲院,如期舉行市民大會。九時,由私立建國工藝職業學校教員楊克煌宣布開會,並報告台北事變發端與人民請願經過,說明台北市的行動與提出要求事項。接著,與會者一致推舉建國工藝職校校長謝雪紅為大會主席。謝氏擔任主席後,「詳述光復以來陳儀暴虐政治的事實與目前台灣的形勢,強調欲解放台灣人民的痛苦,人民必須團結起來,結束國民黨一黨專政,立即實行台灣人民的民主自治。所以必須響應這次台北市民的英勇起義,不怕犧牲,鬥爭到底,爭取徹底的勝利。」謝氏說畢,接著由「台灣省政治建設協會台中分會」代表巫永昌及律師代表張風謨等相繼發言,「亦為攻擊政府,離間省內外感情之詞」。十時左右,參加群眾為表示擁護起見,決定遊行示威。遊行群眾動用消防車,鳴響警笛,呼籲市民響應起義,踴躍參加抵抗運動。全市一時驚天動地,緊張萬分。
遊行群眾旋即抵錦町派出所,與警員發生衝突。繼有成千民眾擁至市警察局,強制警員解除武裝,並查封警察局內的槍枝彈藥。警察局長洪宇民目睹群眾來勢洶洶,衡量情勢,一一順應市民的要求。群眾不發一彈而佔領警察局。接著,市民又遊行到專賣局台中分局,焚毀分局財物後,提出三點要求:
(一)廢除專賣制度;
(二)查封專賣局內的一切武器;
(三)專賣局內的物資,暫由市民管理。
代理局長見大勢不妙,當場承諾市民的要求,並移交一切文書給謝雪紅。
此時,已有一部分群眾擁至濟世街包圍前台中縣長劉存忠住宅。劉氏因庇護專賣局台中分局長趙誠、科員劉青山,又因在擔任台中州接管專員及台中縣長任內貪污舞弊,不計其數。見群眾前來,大驚,即令部屬等向徒手民眾開槍射擊,當場傷亡三名﹝一死二傷﹞,民眾大為憤怒,雖無武裝抵抗,但仍團團包圍劉宅。正僵持間,適謝雪紅乘消防車趕到,立即將傷者送往台中醫院,並找到警察局長洪宇民,抗議公務員行兇。洪氏以警察已悉數解除武裝,不願也不敢處理,謝雪紅於是帶領四名警員,再赴現場。惟民眾憤劉氏開槍造成傷亡,已自消防隊運來汽油數桶,欲將劉宅放火焚燒。謝雪紅恐燒及附近民房,加以阻止,並即由車上跳下,單獨走進劉存忠宅,令他們放下武器。劉氏認出是謝雪紅,即不再開槍。隨即由謝氏收繳劉宅的短槍六枝,並將劉存忠及其副官楊某、守衛、家人等,移送警察局處理。同時,台中市各地發生毆打事件多起,各中等以上學校學生亦群起響應,要求改革腐敗教育,市區秩序陷於極度混亂。台中市長黃克立於混亂中,棄職逃亡。
在社會秩序陷於混亂之際,《大明報》記者何鑾旗﹝外號加納﹞指揮前「義勇警察中隊」的部分隊員,加上前海南島「青年義勇奉公隊」隊員,接管整個警察局,成立「台中特別警察隊」,由何鑾旗任隊長,陳茂中、陳甲木、楊弄獅等人亦分別在該隊擔任重要任務。他們代替警察局,維持社會治安。與此同時,義勇消防隊隊長林連城、隊副林克繩兄弟兩人亦在中山路、平等街舊消防隊成立「特別保安隊」,由林連城兄弟分任隊長、隊附。此外,在台中市郊外四個屯區和前水源地﹝現在國立體專附近﹞,也都自動成立維持各該地區的的各種不同名稱,人數不等的治安組織。槍枝來源都是當地警察單位,擔任隊長的也都是曾經以「志願兵」被徵往南洋一帶作戰的復員台籍原日本軍人。
其間,台中市黑社會分子也曾出面維持社會秩序。原來在事件爆發消息傳抵台中以後,台中市黑社會分子為了爭取地方基層的領導權,乃成立兩個黑社會組織,以台中火車站為分界,以南及以東地區的組織,稱為「新生活促進會」,由吳克煌領導;以北地區則是「民生會」,以廖金和﹝外號阿狗﹞為首,徐成是其秘書。時任台中市東區代表會主席的李源榮,為期利用黑社會的力量來維持治安,所以同時擔任此二組織的顧問,以協調他們之間的爭執。惟此二組織動輒打群架,衝突不斷,對陷於混亂的台中市社會秩序,並未發生多大的作用。
就在三月二日下午,台中縣市、彰化市參議會及士紳代表們鑒於事態嚴重,乃齊集於台中市參議會會址﹝即舊有的市民館﹞,成立了「台中市地區時局處理委員會」。其成員包括:黃朝清、林獻堂、林連宗、林糊、洪元煌、賴通堯、林月鏡、謝雪紅、巫永昌、童炳輝、黃棟、林兌、張煥珪、莊垂勝、吳振武等,仿台北的處委員會設置各部門,並立即組織青年學生為「治安隊」,以維持治安及準備展開有組織的行動。但到晚上八時左右,處委會的電話每隔十五或二十分鐘,即傳來陳儀從台北派兵南下的消息,隨著電話鈴聲次數的增加,處委會的士紳一個個溜走,市議長黃朝清等並向眾人宣布解散處委會及治安隊。謝雪紅乃鼓動尚未離去的青年,要求共同武裝起來對抗國軍,即席向大家聲明:「我們六百五十萬省民,為了爭取台灣真正的自治,掃清貪污,改革政治,現在全省人民已決意武裝起來,向這個獨裁政府宣戰,我們為了這個正義的目標,願起來徹底的鬥爭,希望大家努力奮鬥。」謝氏並提出三項原則:
(一)不要殺傷外省人;
(二)不要焚燬物資房產;
(三)一切武器盡量把握在人民的手裡。
青年們一致贊成。接著,因特務分子不斷製造國軍迫近台中的消息,謝氏乃率青年學生齊赴警察局,以警察局的二十八支步槍和一百多把軍刀,武裝了幾隊的青年,制先進攻鄰近國軍小據點,收繳武器。一夜之間,青年的奮鬥甚為成功,到天破曉時,已收繳了一百多支步槍、三支機槍,及許多軍刀、手榴彈。青年武裝部隊又佔領廣播電台,向中部地區廣播各地起義的情形,並要求全中部地區實行戰時體制和組織武裝起來響應。謝雪紅決定採取武裝對抗的方式,與士紳們希望透過議會路線的途徑來爭取自治方式不同,這是台中成立武裝部隊的重要原因。
本日晚上,因林獻堂的建議,由海南島復員歸來的原吳振武舊部、台中師範學校學生與該校體育組長廖忠雄等人,在台中師範組織了「治安維持隊」,推選原日本海軍大尉出身、時任台中師範體育教師的吳振武為隊長,藉以牽制謝雪紅。惟吳氏接受其校長洪炎秋的指示,組織馬馬虎虎,按兵不動。
三月三日上午,謝雪紅把「台中地區處理委員會」所解散的治安隊予以整編擴大,在市參議會成立「台中地區治安委員會作戰本部」,並組織「人民大隊」﹝以下簡稱「民軍」﹞,使得中部地區的反抗運動有一明顯的據點。其實,堅守第三飛機廠倉庫﹝前教化會館﹞的國軍開出一輛裝備機關槍的卡車,進入台中市街,與「民軍」展開激烈槍戰。在肉搏巷戰中,雙方均有不少死傷。這時,因國軍增派一輛裝備機關槍的卡車,採取兩面夾攻的戰術,「民軍」乃不支撤退。惟至下午,增援「民軍」的部隊,共有彰化隊、大甲隊、豐原隊、埔里隊、東勢隊、員林隊、田中隊、太平隊等先後到達,謝雪紅乃指揮埔里隊、獨立治安隊、彰化隊及豐原隊等,以手榴彈、機關槍,分別攻擊空軍被服廠、憲兵隊及第八部隊﹝後勤部供應分站﹞等地,駐守國軍雖聯合抵抗,卒因重重包圍,傷亡慘重,突圍未果被俘。總計共有軍官三十餘名、士兵及文職官吏三百餘名,連同先前俘獲的外省籍軍公教人員及眷屬,集中拘禁於民眾旅社、第八部隊倉庫、台中師範學校、市參議會、法院、監獄等地;「民軍」並獲得百支餘步槍,及不計其數的軍糧彈藥。
同時,台灣省警備總司令部為防患未然,除嚴禁士兵外出,避免與「民軍」衝突,以求合理的政治解決外,並秘密部署兵力,劃定台中為防衛區,發表警總高參黃國書中將為司令。但黃司令前往台中,並未展開工作。
到了三月四日,台中市官方機構大多為「民軍」所接管。台中市政府、台中市警察局、台中市憲兵隊、台中團管區司令部﹝第八部隊干城兵營﹞、七五供應部第四支庫、空軍第六被服廠、台中軍械庫六處﹝教化會館﹞、台中廣播電台、台中電信局、台中專賣局等機構,都落入「民軍」的掌握之中。惟獨座落在郊外的「空軍三廠」,尚未被「民軍」控制。是日上午,「作戰本部」一面忙著編制部隊,重整裝備,分配任務及整理慰問品,一面派人潛入空軍三廠偵探該廠的兵力。根據情報,空軍三廠雖本身防備堅固,但廠長雲少將無意交戰,加之廠內的數百名官兵中,其中三分之一的台籍官兵有意響應「民軍」,因之該廠廠長甚感恐慌。而作戰本部為減少犧牲,在施行全面攻擊之前,一面派代表勸導廠長接受「民軍」指揮,一面派有卡車在該廠周圍遊行示威。本日上午十時餘,雲廠長接受該廠准尉李碧鏘所建議的「三條件和平解決案」,並派李氏為代表,出面與作戰本部的謝雪紅與治安維持隊的吳振武談判。李氏的三條件是:
(一)由學生護衛空軍三廠,代替陸軍警衛隊的任務;
(二)空軍三廠的軍眷家屬全部搬進廠內居住,糧食由台籍軍官負責供應;
(三)學生警衛隊防止外人侵入,並保護三廠的軍用物資、外省官兵的生命財產。附帶條件是:三廠的業務仍在廠長領導下,照常運作。謝氏與吳氏均欣然同意。
「民軍」與空軍三廠一觸即發的危機,因而獲得解決,而中部地區的軍事機關至是乃盡入「民軍」手中。
同日下午,台中地區士紳及人民團體代表五百餘名,獲聞「民軍」控制中部,乃聚集在市政府禮堂,重新組織「台中地區時局處理委員會」,會議由台中圖書館館長莊垂勝主持。會中先由謝雪紅報告「民軍」蜂起經過及戰況,隨即討論通過委員會組織章程,決定了「以武裝力量為背景,徹底爭取民主自治」的戰略。
「台中地區時局處理委員會」除設有總務、政務、保安、宣傳、執行等委員會外,另設各種事務部門。最重要的作戰與防衛,由保安委員會負責。保安委員會除設副官團與參謀團外,還置有情報、通信、軍需、兵器、聯絡、保護等各部。處委會並推選吳振武擔任「民軍」總指揮,從而軍權乃由謝雪紅移轉到吳振武手中。惟謝雪紅不服此決定,拒絕將「作戰本部」的「民軍」編入保安委員會。
保安委員會成立後,吳振武即刻在台中師範學校重新編組部隊,停止供應武器給中南部「民軍」,於是台中地區同時出現兩個步調不一的武裝系統。下午七時許,處委會獲悉王田附近駐屯國軍移動的消息,謝雪紅的「作戰本部」即派「獨立治安隊」急赴追擊。謝雪紅不但自行展開軍事行動,繼續供應槍械彈藥給嘉義、虎尾、台北等地「民軍」,進而編組部隊,支援嘉義的戰役。本日,市內發現許多「打倒國民黨」、「打倒一黨獨裁的國民黨政府」、「建立人民自治政府」、「組織民主自治聯盟」等傳單。
三月五日,「台中地區時局處理委員會」的各部組織逐漸完成,分別展開活動。但保安委員會雖另組部隊,收集不少槍械,但因為機構過大,意見分歧,難以決定具體的行動。惟謝雪紅的「作戰本部」雖軍權被剝奪,但大批青年學生仍未離開,對各地的軍火供應亦未間斷。本日上午,虎尾、高雄、台北各地「民軍」都來求援,「作戰本部」乃將彈藥悉數拿出,予以支援。同日下午,謝氏並另行編組「特別志願隊」,派赴虎尾,支援該地「民軍」攻擊機場。
下午四時,處委會開會決議,設法恢復秩序,維持治安,進行政治交涉,派員協助各機關照常辦公;並提出七項政治改革主張:
1.即時準備實施憲政,即時選舉省、縣市長。
2.即刻改組各級幹部,起用本省人民,協力建設新台灣。
3.即刻開放官民糧食,配給省民,安定民生。
4.廢止專賣制度,各種工廠交人民管理。
5.確立司法獨立,肅清軍民暴行,尊重民權,保障人民七大自由﹝人身、言論 、出版、思想、集會、結社、居住﹞。
6.因「二二八事件」激起群眾行動,一切不得追究。
7.平抑物價,救濟失業,安定民生。
會中,並提出十一項口號:
1.建設新中華民國。
2.確立民主政治。
3.擁護中央政府,剷除貪官污吏。
4.即刻實行省縣市長民選。
5.反對內戰。
6.反對專制。
7.反對違反民主的措施。
8.反對以武力把持政權。
9.反抗武力壓迫。
10.歡迎全國人才合作。
11.中華民國萬歲,台灣省萬歲。
本日,台中市長黃克立被「民軍」所擄,移送監獄。原來黃克立於二日棄職逃亡後,即驅車避往霧峰林獻堂家,但為「民軍」所包圍,越牆逃走,化裝乞丐,在山間藏匿兩晝夜。是日為巡邏學生所查獲,架回市區。
三月六日,各地民眾雖不斷到台中取得聯絡,惟處委會的士紳及參議員發覺謝雪紅的行動,與原先所標榜的改革省政之訴求,愈來愈遠,乃益趨消極與妥協,因而漸為特務分子所分化。另一方面,謝雪紅為貫徹其政治主張,抗戰到底,乃糾集四百餘青年學生,另在第八部隊內組織「二七部隊」,自任總指揮,以鍾逸人、蔡鐵城分任隊長、參謀等職務,重要幹部有楊克煌、李喬松、古瑞雲等人。其基本隊伍,有以鍾逸人親信黃信卿為首的埔里隊;以何集淮、蔡伯勳為首的中商隊﹝隊員中有幾名中共黨員﹞;以呂煥章﹝中共黨員﹞為首的中師隊;以黃金島為首的警備隊﹝獨立治安隊﹞;以李炳崑為首的建國工藝學校學生隊。此外,有林大宜從農村招募、當過日軍的農民;有延平學院的學生;有前日軍砲兵上尉;有前日軍工兵。還有三五成群去報到的。「二七部隊」的成立,是謝雪紅以武裝力量反抗地方政府的具體表示,「這支民兵在處理委員會的議會路線之外,又開闢了一條武裝路線。在中南部的武裝鬥爭中,以『二七部隊』的反抗堅持最久。」
是日下午,「作戰本部」獲聞軍統特務在南台中召開秘密會議,有企圖殺害民眾的陰謀,故立即派埔里隊到現場包圍,俘獲特務分子四十多名,即拘禁於台中監獄。另外,台中市中等學校以上學生鑒於事件後之治安不靖,乃於本日下午由各校學生、教員代表,集合於台中圖書館會商,決定組織「台中學生維持治安服務隊」,隊本部設於三民主義青年團台中分團部內。
三月七日,處委會召開各界聯席會議,決議派員前往外省同胞保護所慰問,說明此次事件的發生係為革除貪官污吏,要求政治民主化,並非有意加害外省同胞,希望不要誤會云云。該會並因台北地方有謠傳誤會等情事,特派連絡員童炳輝﹝律師﹞北上,報告真相。同日下午二時,台中市參議會召開「台中市政處理懇談會」,決議成立「市政監理委員會」,推舉市議長黃朝清為主任委員、副議長林金標、參議員林連城為副主任委員,設總務、會計、財政、稅務、民政、地政、教育、建設、日產、公營、衛生等部門,以從速恢復停頓中的市政業務,恢復社會秩序,安定民生;並做市長民選的準備工作,呼籲有識之士協助推動市政。
本日,「二七部隊」正式編成武裝隊伍,隨即佈置崗哨,整備各種武器、彈藥、被服、食糧、醫藥等。同時,著手修理戰車、高射砲、機關砲、迫擊砲等,以備作戰。又接獲台北擬派三架飛機支援台中的消息,「二七部隊」士氣為之大振,立即命令士兵整修飛機場。
另據報導,台中市自三月二日事件發生以來,死傷者計五十名,內本省人二十八名,及死亡男一名﹝被舊第八部隊駐屯國軍,機槍掃射致死﹞,負傷者二十七名﹝女二名,男二十五名﹞;外省人死亡一名,受傷者二十一名,內國軍負傷佔大部分,皆係由教化會館樓上跳下時受傷者。雙方負傷者,皆收容在台中病院﹝今省立台中醫院﹞治療。
三月八日,台中市官方機構雖仍在「民軍」接管之中,但各單位幾乎都分為保守與激進兩派,保守派竭力主張靜待台北處委會的指示,尋求和平解決的途徑;激進派則主張擴大組織,徹底展開武裝鬥爭。兩派互相牽制,議論既不統一,行動亦欠一致。
當時,由於頻傳國府援軍開到的消息,因而處委會的委員紛紛提出辭職,連治安隊的少數隊員亦開始離開崗位,該會本部出入的人乃逐漸減少。在人心惶惶的情形下,獨有「二七部隊」照常執行任務,並繼續與各地「民軍」保持密切聯繫。
同日,另由黃光衛領導的數百名青年學生﹝以海外歸台青年為主﹞,聚集於台中戲院,舉行會議,並成立「中部自治青年同盟本部」,由黃光衛擔任本部長,辦事處設於三民主義青年團台中分團部。
三月九、十日兩日,台中的情勢表面雖無重大變化,但陳儀已下令解散「二二八事件省處理委員會」。國府援軍與憲警在戒嚴令下的台北,大肆逮捕民眾的消息不斷傳來,民心為之惶恐。市內謠傳紛傳,秩序漸呈混亂。
三月十一日,到處委會上班的二、三位委員均忙於焚燒所有文件,廚房因工作人員休假而停頓,惟負責維持秩序的治安隊員,仍繼續堅守崗位。另有一部份士紳,為取悅陳儀,開始釋放被「民軍」拘押的外省同胞。
「二七部隊」為突破困境,乃召開緊急會議,討論市街戰及山地游擊戰的戰術問題。下午八時許,處委會委員莊垂勝、黃朝清、張煥珪、葉榮鐘、黃棟、巫永昌、林糊、謝雪紅等,聚集於台中市政府會議室,討論有關處委會的存廢問題,最後決定解散「台中地區時局處理委員會」,並推選市長黃克立復職。
本日夜間,部分市民因懼怕國軍屠殺,開始三五成群地到鄉間避難。
三月十二日,「二七部隊」為檢討對抗國軍的戰略和戰術,再次召開緊急會議。討論結果,認為展開市街戰,徒增無辜市民的犧牲,決定於當日下午三時撤守埔里,保存實力,以牽制國軍,使不敢濫殺無辜,並做持久抗爭的打算。
同日下午,「二七部隊」在撤退途中,另派一學生隊襲擊沿途附近的軍用倉庫,奪得大量軍糧和槍械,囤積於埔里國民學校。另一方面,林獻堂、黃朝清等士紳,則在市區沿街勸募,準備製作彩坊,歡迎國軍進入台中。
現今的台中縣,係由民國三十六年大縣制台中縣的大屯、豐原、東勢、大甲四區合併而成。由於台中市附近鄉鎮的居民,平日均以市區為出入之地,因此「二二八事件」發生後,他們多半參與台中市的行動,例如霧峰鄉林獻堂擔任「台中地區時局處理委員會」委員,同鄉的李喬松與潭子鄉的林西陸則為謝雪紅的重要幹部。
現今的南投縣,係由民國三十六年大縣制台中縣的南投、新高、能高、竹山四區合併而成。南投縣因境內多山,適於山地游擊戰,為「二七部隊」等「民軍」的撤退之地,因此國軍進駐南投縣之後,曾經與「民軍」發生多次激烈的戰役,為初期的衝突則不多。
現今的雲林縣,是由民國三十六年大縣制台南縣的斗六、虎尾、北港三區合併而成。雲林縣為農業縣,境內各區素不知名,為因事件發生期間,虎尾機場曾爆發大規模的衝突,斗六則因出了「台灣游擊戰」創始人之一的陳篡地,而分別成為家喻戶曉之地。
嘉義事件發生在三月二日下午三時,一直延續到十三日陸軍第二十一師一四六旅四三六團赴團長彭時雨率兵進入市區,才結束了所謂的嘉義「三二事件」。再這短短的十一天中「戰事進行之激烈,與公教人員損害之慘重,堪稱為全省之冠。」事緣二日下午三時,由彰化、台中南下的年輕人數十人,來到嘉義火車站與噴水池之間,有一名年紀三、四十歲的人背槍,在街頭喊話,召集市民去燒孫志俊市長的官舍,孫市長見情勢不好,跳出牆外,決定逃往憲兵隊,無如群眾蝟集,緊追在後,狀至危險,幸好遇到市參議員林抱及林文樹,經二人救援,才能安抵憲兵隊。
在孫市長逃走的同時,街上已有打外省人、包圍警局接收槍枝之行動,由於警察已經陸續離開崗位,市區乃呈現混亂的情況。孫市長於下午五時一面以電話與駐軍聯繫,一面請議長鍾家成出面維持治安與秩序。三月三日召開市民大會,成立了嘉義市「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由三民主義青年團嘉義分團籌備處主任陳複志擔任主任委員,兼作戰司令,秘書為李曉芳,以下分設各組、隊。處委會當時面臨的局面是:
1. 嘉義「流氓」成立了自警團,而其領袖陳五十二率屬下在各地接收武器,局面已告混亂。
2. 嘉義紅毛埤有第十九軍械庫,藏有許多武器彈藥,不管落入誰人手裡都是很大的威脅。
3. 民間原本沒有組織,如何結合力量來﹝1.﹞對政府形成壓力,以便要求政治改革。﹝2.﹞因抗拒秩序混亂而引起的軍方干涉,避免莠民,以便維持社會秩序。
在經數小時的磋商後,決定接管電台,並藉由廣播來向全市及全台各地「募集志願軍」。在這一呼籲下,布袋、朴子、鹽水、佳里、六腳、番路、斗六、台中、埔里、北港、台南工學院等地人馬陸續前來嘉義應援。當時守在東門町的第二十一師獨立團第一營羅迪光營長在孫市長的要求下進入市區鎮壓,使局面平添變數。由於軍隊有強力的砲火容易造成傷亡,處委會乃派參議員前往憲兵隊談判,欲以和平方式解決,但雙方條件差距太大,沒有談妥。四日來家各隊約莫三千人開始攻擊憲兵營、紅毛埤第十九軍械庫、水上飛機場及東門町軍營。三日晚九時,市政府被接收,而所有外省籍警察在局長林天鋼的率領下也退到東門町。
三月四日,孫市長及李士榮憲兵隊長,見前來憲兵隊避難的外省人不少,且局面有惡化之趨勢,乃將避難者送往飛機場後再回憲兵隊。不久憲兵隊受強力的攻擊,孫市長乃偕同憲兵轉至嘉義中學山仔頂羅營長的駐地。羅營長自山頂砲轟市區,居民頗有死傷。為此,處委會出面與羅營長相商,希望軍隊繳械退出市區,而對方則要求妥善照顧被「保護」在市黨部、中山堂、市參議會等三個地方的外省籍人士。雙方雖未能達成協議,但羅營長已逐漸退往紅毛埤。此時孫市長等也體認到山仔頂不安全,遂與憲兵隊,部分羅營及留在嘉中的一部分外省籍公教人員進入飛機場。
在嘉義軍民對峙日趨激烈之際,在台北的「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也在本日晚八時向嘉義軍民呼籲,希望互相克制,中止軍事行動,至於政治改革問題,應委由處委會全省代表計議,嘉義民眾千萬忍耐,不可在做無謂的犧牲。嘉義處委會也做出回應,呼籲本日停止行動。
三月五日,處委會眼看軍事對立依然,室內治安不能維持,不僅外省人受害,聯本省人也很難倖免,乃派青年團書記盧炳欽往請吳鳳鄉的高山部隊約五、六十名下山。在機場的國軍重圍,於是發生惡戰,民眾被擊斃約三百人之多,這時嘉義電台再度向外廣播求援,自台中、斗六的所謂民主聯軍趕到,國軍退回機場,書方在機場互相對峙。
嘉義出示,長官公署當時仍偏向用政治方法解決,主張「領導民眾以民眾這幅民眾」,故派陳漢平少將及嘉義士紳劉傳能到嘉義,希望透過與處委會的聯繫來阻止民眾對軍械及機場的攻擊,並供給被困的軍民糧食。是日下午在陳、劉的主導下與處委會展開談判,主要的條件是官君繳械並由民間提供糧食。初步的談判還算順利,和平解決的曙光出露。下午柯遠芬與空軍郝司令會商,派飛機送糧食到機場救援,並另羅迪光營長死守機場。當時機場構築了堅強的防禦工事,機場外有砂保壘城的牆,牆外又有壕溝,民眾很難接近。
三月六日,羅營長在陳漢平少將的陪同下,到處委會洽談進一步協議,在此同時,劉傳能奉陳漢平的命令到機場洽商,請孫市長於後天到市區會談。七日,高山部隊加入作戰,因此紅毛埤火藥庫受到猛烈的攻擊,手軍在力竭後,不得不放火焚毀庫房軍資品而全面退到機場。是日機場得到來自台北空運的武器,而劉傳能也依約送食米二十包、蔬菜、豬肉到機場。
八日,機場得到來自台北的第二次空運比幾,而羅營自長紅毛埤撤至機場,也使得原來分散易被各個擊破的軍力全部集中在機場,與「民君」的合約也已達成協議,水電供應已經恢復。按理說,如果雙方都信守諾言,事情的發展也許可以和平解決。然而這時出現兩個變數,一是陳復志的角色:他雖依度主張激烈,但隨後認為不要再攻飛機場,應按兵不動照省方的辦法來解決,但流氓及其他主張攻擊者卻不諒解其做法,又因他是半山身分,不被信任,使陳復志只好躲在家中,因此處委會方面無法指揮實際從事作戰的團體,導致政治和軍事雙方的主張有了差距,這也是後來民間批評處委會的人中了軍方援兵之計,沒有繼續軍事行動,才造成後來嘉義市的領導份子被處決的慘劇。二是高山部隊自省參議員劉傳來處得知事情將和平解決後,已決定撤回山中,對處委會而言雖也解決了部分難題,但因高山部隊善戰,無疑地以減少和軍方談判的籌碼。至於軍方的態度及孫市長的心理,顯見和談是在坐困愁城、糧彈俱缺的情況下,不得不服從長官公署談判的指示,其實心中可能存有報復的心理。在掌握優勢後,將伺機而動,故是日與陸空警憲初步會商「掃蕩暴徒,克復市區」的辦法,原本即將展開反攻,卻因市立仍單薄,只好等待來自南部防衛司令的救援部隊抵達時在作打算,故仍於八日前往市區談判。
處委會所提出的條件,仍是要國軍繳械,完全昧於三月七日彭孟緝以清剿高雄市區,八日晚上基隆已有國軍增援登陸的情勢,孫市長自然不會達應。九日市長回到機長,而第三次空運的糧食也到機場,市長乃請省立嘉女的校長杜宇飛赴台北面陳陳宜長官,有關嘉義市事變發生經過及處理情形。而高山部隊也以撤離,十日民軍最後一次攻擊機場的行動開始,雖武器彈藥較為充裕,仍無濟於事,下午二時處委會再提和議的七個條件,孫市長、羅營長等置之不理,但因援軍未到,故也案兵不動。十一日來援的陸軍第二十一師四三O團一個營到達機場,南部防衛司令部派來的援軍也到達嘉義,解除了孤軍之危。這時處委會為了減少嘉義地區的傷亡,仍企圖做最後的努力,由陳復志等八人前往談和,除了省參議員劉傳來、是參議員邱鴛鴦兩人及一名記者稍後釋回,林文樹以前贖命,數日後或釋外,其餘四名被扣押,後來分別處以死刑。
劉傳來被放回的條件事先回市區安排歡迎市長與國軍入式。十二日下午羅營長公日市區,市長也回市府,軍人將留在市府歡迎的相關人員一一扣押,並開始收繳武器,被押者在翌日獲釋。而被保護在市黨部、參議會及中山堂三處的外省人也全被釋放出來。時三日,陸軍二十一師一四六旅四參六團副團長彭時雨率兵進入市區,並與市議會協商,勸導各區林里長收繳武器、檢舉暴徒、恢復秩序,嘉義的局面漸趨穩定。
台南市的事件再三月三日凌晨展開,到三月六日已平靜下來,時一日來自高雄的國軍進入台南,結束台南的不安情勢。先是二月二十八日高雄要塞第三總台台長項克恭得知台北已生事端,是晚分電各單位警戒,禁止官兵外出,並派員赴市內打探消息。一日台南市面已貼有告知台北緝煙事件之號外,項台長命令全面戒備,非有長官之令不得開槍。二日凌晨憲兵營廖峻榮營長召開軍憲警聯合會議,決定以項台長為南區指揮官,,必要時堅守大林飛機場及國民道場,並請台南公正之士出面宣導民眾。當時台南一帶的兵力約五百名,只有第三總台之四、八兩台可調集部分兵力。下午情勢緊張,夜六時柯賢湖、楊熾昌等在「一中會」商討是否該召開市民大會;是時有暴徒將於是晚十二時抵達台南之情報,九時市長卓高?在官邸召開緊急會議,決邀請參議會及市黨部出面勸阻,此時外省籍的政府機關職員紛紛向第三總台部集中。
三日,凌晨應卓市長之請,參議會召開人民團體開會,有各參議員、黨團、人民自由保障委員會參加,卓市長等亦出席。席上決定成立臨時治安協助委員會,由卓市長、市參議會議長黃百祿為主委,下設總務、聯絡、治安、水道、救護、糧食、消防七組。會議尚進行中,已有市區警察局槍械被搶之消息傳來,卓市長乃命警察局長陳懷讓前往處理。九時市長復請軍憲警來相商,不久已有外省人士被民眾圍毆,第三總台士兵七人赴外採買亦遭毆打,此情況為治安協助委員會所難處理。而台籍警察也走避一空,議長黃百祿乃以臨時治安委員會具名,商請委員李國澤到台南工學院,要求校方停課二日,讓學生協助維持秩序。市長見局面混亂,乃指定市府的本省籍職員看管公務,再電令警局維持秩序後,到憲兵營避難。
十時參議會為召開臨時會議,決議向政府提出七項要求,除了軍警不得任意開槍、不出動、不示威外,並要求改革台南市政,市長雖對這七項要求有所回應,然情況並未好轉。下午六時第三監獄的武器被劫,損失一百餘枝槍,外省人財物亦被搶劫;另一方面,因謠傳有二十多名市民為憲兵隊拘押,遂有三百民眾聚集市參議會,要求參議會向憲兵隊抗議;當時亦傳言工學院學生陳德信亦被拘押,故參議會派人前往了解,始知純係誤會。雖然政府方面已做出讓步,但世面景況卻未見好轉,又有海關被劫,市長宣稱「警察局陳局長被湯德章等率領學生約二百餘人圍困辦公室」,並奪去警察保安隊的武器彈藥;市區時有槍聲,且憲兵隊被群眾包圍。為了自身的安全,七時市長乃退往第三總台部。
四日,除謠傳嘉義的民眾將入台南活動,及第四台台長巡視糖業試驗所後,回程為來自高雄之民眾所追擊外,別無他事發生。同日,市長派警察局長向參議會轉達昨日所提七項的回答,及維護政權的九項辦法。
五日上午十時,市長邀請軍憲警首長及國民黨市黨部指導員韓石泉、市議長黃百祿、三民主義青年團台南分團幹事長莊孟侯等共同開會,會中決定處理此事件的四個原則是:不擴大,不流血,不否認現有行政機構,政治問題用政治方法解決。十時半由項總台長派大台長率武裝卡車分赴四、八、十二台巡視防務及運送米糧軍械,市民因憲兵入市內,到市議會抗議。下午二時,由市長、黃議長、青年團幹事長莊孟侯到電台共同廣播這項決定,並聲明該辦法自三時起生效,若此後再發生變故,則應由暴動者負責,同時警察也必須在此時回到警局報到。晚上八時,市參議會取消臨時治安協助委員會,成立處委會台南分會以呼應台北的處委會,韓石泉任主任委員,黃百祿、莊孟侯副之,下設七組。其中最重要的為湯德章任治安組組長。湯在日據時期曾擔任警察局的司法主任,他認識警界中的台籍刑事,光復後當過南區區長,不久請辭。當處委會請他出面時,他先是婉拒,後經苦勸才接受。他接任後,運用台灣刑事的關係找出各地角頭,要他們發揮力量,制止當地流氓生事,聲言若不停止,則將在翌日開始取締抓人。角頭聞命而去,果然使市面平靜下來。
六日,市面日趨安定,惟市面發現共黨之標語,是日午後全市男女學生數千人集合遊行。是日晚上八時,據項台長稱,有十餘奸匪意圖潛入其駐地擾亂,經哨兵發覺,以猛烈火力擊退。
韓石泉等見市面已安定,乃於七日九時往請市長回到市府辦公,項台長下令憲警保護市長的安全,並得侯全程的暗中協助,市長於下午二時回府並為日益嚴重的糧食問題召開會議。下午六時派張壽齡、副議長楊請北上晉謁長官,報告台南的情形。八日由於台北「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提出四十二項要求,項台長乃積極重組兵力,以備萬一;而處委會也開會,增設政治組。九日下午二時奉長官公署之命,先否決市長卓高?留任,再選市參議會議長黃百祿為市長。然而是日台北業已戒嚴,市長的選舉自然無效,甚至「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也決定再三月十一日取消。十一日上午十時,由高雄的增援軍抵達台南,結束了自三月三日起的台南「二二八事件」。
台南縣轄區遼闊,各地發生的情況不盡相同,彼此之間也沒有密切的聯繫。新營是台南縣政府所在地,三月二日事件已蔓延至嘉義時,縣長袁國欽一再擔心新營的安全,下午據縣長稱有來自台北、台中南下之流氓、學生十多餘人抵達新營,當時雖無民眾響應,但因情勢已告緊張,縣長乃於是日在縣府召開會議,希望新營能組委員會商討出具體辦法。
入夜後,嘉義、東石、斗六、虎尾已發生事故,三日上午北門、曾文兩區也進入暴風圈。同時,因風聞有民眾要入新營鎮騷擾,攻打縣政府,經縣長召集科局長會議,決定由本省籍財政科長高錦德代行職務,縣長乃於十時帶外省籍官員避到吳鳳鄉。鄉長高一生為了保護鄉長,派人前往迎接。縣長一走,新營的秩序,由鎮長沈瓊南維持。他在該晚召集有關人士開會,決定維持治安、保護企業。五日,外來的青年由李應彰率領到達新營,不僅到新營鎮警察所收繳步槍三十七枝,且帶領新營青年挺身隊赴嘉義,助攻紅毛埤,另有外來的青年要燒福州人店舖。沈鎮長為了避免火災,並保護外省人,乃將外省人集中到市內,前日本人的小學校,募款供應其飲食。當這批年輕人要離開新營之際,希望借用糖廠卡車,鎮長沒有答應,這批人由水上機場回來後,再到新營,並叫台南縣警察局的黃姓巡官開武器庫,拿走武器,此後新營恢復平靜。
八日縣民齊集縣議會召開會議,罷免袁國欽縣長,選出教育科長胡丙申等三人代理縣務,並提出政治改革方案四十餘條。九日台南縣「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成立,隨後又成立「台南縣青年自治同盟」。台南縣成立處委會已在國軍登陸時,所以該會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十日彭孟緝派楊俊上校率兵兩營,孫子衡中校率砲艦向台南挺進。十三日縣政府恢復辦公,是日中午又有激進分子五十餘人攜重武器乘兩輛卡車侵入新營,掠奪縣府物品及糖廠,歷經一小時而離去。總之,新營鎮在「二二八事件」中「除警局槍械十餘枝被外來暴徒強迫取去,及外省籍數人被毆打外,其餘外省籍人均受保護」並沒有發生難以控制的原因。
曾文區,當時的區長丁名楠為陳儀的外甥。區署所在地的麻豆青年與學生在三月四日成立自衛隊,奪取警察槍枝,釋放被拘留的人犯,也有以原台灣籍日本兵為主軸,再加上失業青年的組織,使麻豆情況緊張。在局勢混亂之際,由參加過日本特攻隊訓練且擁有槍枝的呂登再、嚴德國出面組織自衛隊,以維持秩序。
自衛隊曾想與台南工學院聯繫,因聯絡不上而作罷。自衛隊先將在總部糖廠工作的外省人員集中留置,當時之所以會「保護」外省人,乃因外省籍麻豆派出所所長潘義和被毆打之故。在麻豆地區,也有毆打外省人,或侵入其宅搜查之事,更有人企圖要「火燒印製所」,因此自衛隊派員日夜巡邏,十二日才使地方平靜下來。十三日,嘉義水上機場解圍時,參與攻機場的人員潛逃到台南縣境內,新營、麻豆、佳里因而波及,然在國軍到來後即迅速平定下來。
北門地區在三月三日進入暴風圈,是日籌組「北門區時局對策臨時委員會」,四日再開對策擴大委員會,決定保衛鄉土,維持治安。下午佳里地區代表到縣議會開會,但因參加人數不足而流會。同日佳里青年隊及曾文區隊前赴嘉義,支援圍攻水上機場,經派人予以追回。五日成立處立委員會,然北門地區的治安卻日趨紊亂,乃向警局借得槍枝,組自衛隊來維持秩序。七日在佳里召開處理委員會時,有人發言攻擊自衛隊,處委會成員之一的吳新榮乃主張取消委員會,將武器交還警察所,但因政府反對,乃勉強維持下去。九日成立「台南縣處委會北門地區支會」,但因國軍已登陸,因此支會沒有發生作用。十三日上午,忽有自稱台灣青年自治聯盟的四、五十人,先切斷佳里鎮的電話線,破壞倉庫,取走槍枝二十三枝,並到蕭?糖廠去搶九萬餘元現款,然後離開佳里。
新化區在三月四日上午九時半,有台南市的武裝學生及暴徒突然進入,奪去新化區署警察所的槍枝十支、子彈若干。同樣的現象也在該鎮合作社、農業倉庫、駐屯國軍處發生。善化灣里糖場的外省籍廠長將鑰匙交本省籍職員保管,外省職員宿舍也被搜查,武器被奪。安定鄉在十二日也發生警員被毆及搶奪槍枝之事,下午一時玉井糖廠警衛的槍,也遭搶奪,然以防守得宜,卒告無事。新化種馬場前日已遭騷擾,同日上午種馬場外省籍職員避往山間新建的工人屋。下午三時駐場警衛持槍威脅方場長,加上事務員郭天枝煽動工人乘機起事,毆打外省籍職員三名,使之身受重傷,也使廠中秩序極為混亂,幸由新化區署新化鎮公所派人來調解,事遂平靜。
新豐區情況較其他地區情況較好,軍民沒有發生大衝突,然仍有部分民眾於三月四日到警察所要毆打馮所長,時馮所長到台北受訓,由本省籍警員周增希代理,經周勸阻,仍接收槍枝。另有竹篙厝村民亦曾到警所鬧事,惟不久安靜下來。
與台灣其他地區比較,台南縣市算是相當平靜,據作家葉石濤的分析主要原因是台南在清光緒元年(一八七五)之前一直是台灣行政中心,該地居民是受官方教化最深的一群,且因地主階級多,不喜動亂,即使是升斗小民也喜歡過著寧靜的生活,對動亂有排斥感,才得以迅速恢復平靜。
高雄市「二二八事件」的衝突由三月三日起至七日結束,前後五天。當二月二十七日台北因緝私煙而引起事件後,翌日高雄已知悉此事,高雄市長黃仲圖即嚴囑部下鎮靜處置,避免軍民間衝突,並拋售糧食,以安定民生,減少動亂發生的誘因。高雄要塞司令彭孟緝則下令再三月一日、二日陸續加強戰備。二日下午,市政府召開會議討論面對變局的處理辦法。三日,由台北南下的「流氓百數人」由台南方面分乘卡車進入市區,而台南工學院學生也抵達高雄,高雄的「二二八事件」於焉爆發。先是,一O五後方醫院的獨立團第七連的第一排國軍遭到攻擊,而鹽埕町也聚集了四、五百人,欲攻擊憲兵隊;毆辱、搶奪外省人及商店之事也不時傳出,市區治安頓呈混亂。是日晚,警察局長童葆昭的座車遭人焚毀,隻身到要塞司令部要求保護。凌晨,警局電話線路被切斷、武器被奪,而部分本省籍警察攜械逃散,有的加入民眾的攻擊行動。
彭孟緝由於準備未周,加以警總指示要以政治方法解決,故按兵不動,只警戒要塞地區,並不准官兵外出,亦即採取所謂「應變而不多事」的時期。不過由於蜂起的群眾不少,而高雄第一中學也由該校學生組成自衛隊,負責保護學校的安全,雖經校長林警元及其他老師勸說,仍然成立,並自即日起停課。其他各校的學生軍也組織起來,據云由雄工老師陳顯光率領,也有以涂光明為總司令的隊伍,他們集中外省人「保護」在高雄第一中學的倉庫,且包圍憲兵隊,憲兵隊因寡不敵眾,乃分成四路縱隊,一面對空開槍,一面突圍,避走壽山。在彭孟緝看來,高雄此次的騷亂已經是「公然叛亂」,要出兵剿討只是遲早的事。三月四日全高雄市除了左營、壽山、鳳山軍械庫及整編二十一師某營等處外,國軍已不見蹤跡。下午警總令彭孟緝為南部防衛司令,劃定嘉義、台南、高雄、屏東等縣市為南部防衛區。彭孟緝就任後,看法和陳長官不同,他認為以政治方法已無法制止群眾過火的舉動;更何況已有奸黨滲透,意圖顛覆政府,除用軍事力量制止,別無他法。
五日,亂民包圍一O五後方醫院(即陸軍第二總醫院)以便奪取槍械、物資。經醫院的蔣院長與該處駐軍部隊長王作金與攻擊者的代表商談,對方要求醫院及軍隊繳出所有的武器,由民眾看管。但因院方以武器為軍人第二生命,且須保護院中五、六百人的性命安全為由,而予以拒絕。攻擊者見無機可乘,乃自動離開,雙方均無傷亡。下午約四時左右,由劉家驅少校帶領一輛滿載武裝部隊之巡邏卡車由鳳山經楠梓駛到高雄巡視,並準備派一個班支援醫院,這時亦有一輛公路客車駛來,雙方相距一百公尺左右,由客車下來十餘手持武士刀者,喝令停車,交出武器,劉隊長連續警告不得接近,惟持刀者仍繼續前進,在距二十公尺時,部隊開槍,當場死亡七、八人。是夜駐城軍警全撤至壽山。而市議員及地方名流也依令成立高雄「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共分治安、宣傳、糧食等組,以議長彭清靠為主任委員,並任命郭萬枝為警察局長(原警察局長為童葆昭),呂見發為監獄長(原監獄長為鮑平衡),呂見利為看守所所長(留任),葉鴻鐵為港務局長(原港務局長為林則彬),來代替早已走避的原機關首長。另據黃仲圖市長言「此時暴徒分子及陰謀分子,即成績煽惑學生,無知民眾,與失業青年,供給武器使其四出騷動,搶劫外省人財物,將外省人集中看管。入晚竟射擊壽山國軍,槍聲徹夜,市民驚恐萬分。」
彭孟緝面對此一變局,以日語喊話,飭群眾放下手中武器,否則砲轟高雄市,一面以七五炮八門集中轟擊市體育場示威,群眾吃驚,乃表示願以談判來代替攻擊。這時,市長黃仲圖也在市府召集幹部,就時局的紛擾提出對策。面對涂光明率眾圍攻要塞司令部的行為﹔彭孟緝的軍隊向鼓山一路一帶掃射、封鎖,市面不安﹔台灣電力公司高雄辦事處分公司電物組長駱好清在上班途中被擊斃,故市長不能不解決此一困境。黃市長與彭孟緝在這段間內,曾商討因應之策,黃市長請彭不必過問高雄的治安,並要彭的軍隊不要射擊、封鎖道路、橋樑,軍隊應退回營地﹔而彭也令市長暗中保護政府機關人員及外省人員之安全。黃市長在這次事件上,居間調停、減少動亂。下午二時,市長、議長及涂光明、范滄榕、曾豐明等,持民間的條件上山向彭司令請願,彭不予接見,因他已決意七日凌晨開始鎮壓高雄市區的動亂,需要借用談判的方式來拖延一天的時間,故表示可以考慮所提出的條件,希望他們明日再來談判。
六日上午九時,不知是計的市長等七人(市長彭清靠、涂光明、范滄榕、曾豐明、苓雅區林界,及台電高雄辦處主任李佛續)上山,據黃仲圖市長說法,他擬赴司令部請示制壓辦法,卻為暴徒數十人手持槍刀及手榴彈擁入市府,辱罵市長,其首領涂光明等提出非法條件,欲向國軍做越軌要求,持械迫市長與參議會長率代表赴司令部。而市府也集結市參議員及地方人士,由副議長兼處委會副主任委員林建論主持開會,並等待來自山上的談判消息。當七位代表進入要塞司令部接待事後,彭氏由另一小門入內,雙方繞圓桌而坐,市長、議長分坐彭氏之左右,涂光明則坐在彭氏對面,市長拿出和平條款九條給彭司令看,彭原意不在談判,只是在拖延時間,因此當即拍桌怒斥暴徒荒謬,並大呼來人。室外的官兵聞聲而入,將代表等一一搜身。據彭孟緝言,涂身上有槍,而范、曾兩人身上有手榴彈,除涂、曾、范三人被逮捕外,其餘的人在衛兵監視下枯坐在原處。
下午二時,彭孟緝將攻擊市政府、火車站、高雄第一中學的行動提前舉行。據市長黃仲圖言,其「登壽山後,即乘機商請彭司令迅布戒嚴令,派兵下山鎮壓,並請將該暴徒首領拘留法辦。」何以彭必須違背陳長官以和平解決的命令,貿然下山平亂?仔細分析可能有以下幾個原因:
(一)彭由廣播得知以南方同志會名義募集的原台籍日本兵,若集合起來有十餘萬人,而要塞兵力僅兩千,寡不敵眾。
(二)鄰近高雄的鳳山五塊厝是全省最大的軍火庫,決不能有失,否則武器流失再要平定亂事,則難上加難。
(三)外傳原住民及潛匿的日本人將在六日到達高雄,將要奪取左營海軍基地及壽山要塞司令部,雖然不知道其確實的數目有多少,但畢竟是個大威脅﹔
(四)來自警總的壓力,要彭出兵救援台南、屏東、嘉義,若不先內安高雄,哪有辦法攘域外之亂事!警總並命令要「各庫員兵必要時與倉庫共存亡,否則以軍法議處。」因此彭藉和談不成,將「頭目」扣押在山上而出其不意地出兵,倒也是擒賊先擒王的辦法。不過在出兵平亂的背後,還有陳長官追究責任的隱憂在!一旦處理不善,所有的後果都必須由彭孟緝個人負責。
不過,若據柯遠芬所稱,二月二十八日午後六時左右,由南京傳來蔣主席手諭一件,詳示處理原則,其中第四為「軍事不能介入此次事件,但暴徒亦不得干涉軍事,如軍事遭到攻擊,得以軍力平息暴亂。」則彭孟緝的出兵,亦非全然無據。然所謂蔣主席手諭,據柯遠芬稱係聞自陳長官,未親見手諭,其可信度直得商榷!民國八十二年二月,參謀長范誦堯接受訪問時,亦認為當日不可能有來自南京的手諭。
在彭孟緝指揮下,兵分三路:一路經建國三路﹔一路由壽山要塞司令部直下,過鼓山一路及大公路之陸橋向市政府﹔一路過平交道進入五福四路。每路有三班,各約有一百人。主攻火車站及第一中學的是二十一師何軍章團第三營,分成二路(兩班兵力由醫院出發,經六合一路、中山路到火車站由卡車裝載﹔另一班徒步<由醫院後經復興路到火車站)抵達車站,當時高雄第一中學畢業生顏再策率領學生,自長春旅社開槍欲驅散前來的軍隊,由於火力不如,乃冒險衝出,被擊中要害,在火車站前的民眾見狀,有的散去,有的躲入地下道中,軍隊掃射了地下道,造成不少傷亡。
何團第三營在完成「驅散暴民」的任務後,進入第一中學,救出被「保護」在內的外省人,並追擊火車站逃避的民眾。當隊伍接近時,自高雄第一中學曾射出子彈(另一說是丟手榴彈),有兩名軍人陣亡。由於是日下雨,又已天黑,部隊乃調守山下町的追擊砲排來支援,向高雄第一中學轟出五、六發砲(六0砲,口徑小),此高雄第一中學就沒有槍聲。翌日,由何團調來兩門美式八一式迫擊砲來支援,要塞部也調一門迫擊砲來,六時半何團開了兩門迫擊砲,要塞部也開了兩砲,確定高雄第一中學已經無人在內。何團在入內搜索後,旋回到火車站。
六日下午進攻市政府的是守備大隊陳國儒部,由於市政府樓上架設機槍,軍方乃認定在市政府的是暴徒,因此到市政府後並未遵命,對空鳴槍示警,而是先丟下手榴彈,然後見人就開槍,在市政府的人根本無法抵抗,死傷慘重。市議員許秋粽、黃賜、王石定等約五、六十人喪命市府。是日晚上,駐守的士兵聽防空壕地下室內有人交談,請示上級後,就丟下手榴彈,地下室的人被炸成碎片。隔天一早軍隊見愛河水面上有氣泡,起初以為是魚,仔細一看知道有人躲在河下,又開始掃射。參議員邱道德奉命勞軍,進入市府時,腳下踩的都是死人,且血流滿地,一如泥濘。
七日晨,要塞部隊也到達了高雄第一中學,如上述,已空無一人,接著國軍進入三塊厝挨戶搜查學生,雖然學生大半逃逸,但居民在飽受驚恐之餘,有部分人被搶劫,甚至強暴。是晚鹽埕區居民也在國軍逐家搜索的情況下,度過了恐怖的一夜。
當所有的行動都結束後,彭孟緝才將市長、議長、李佛續放回,而涂、范、曾三人則被處死。
鳳山是高雄縣政府所在地,附近有五塊厝軍火庫及考潭、灣子頭等倉庫,地位重要,原有陸軍二十一師獨立團(何軍章團)在此戍防。
「二二八事件」在台北發生後,三月三日已蔓延至台南,傳聞北部民眾已南下,將到達高雄縣市,而鳳山當地部分民眾也將在午夜響應。縣長黃達平係軍人出身,立刻採取有效的防範措施。晚上八時高雄縣市街已有動亂,為防警民衝突,黃縣長將外省警員改作機動性的武力,而將防守的工作交由本省籍警員。四日凌晨,南下的「暴徒」抵達縣長官舍前,但因無人響應,乃又折返。
是日由於高雄市已陸續動亂,鳳山地區亦有民眾手攜武器在市府門前巡邏,形劫不穩,幸高雄要塞及海軍部隊不斷武裝駛過鳳山街道,而鳳山營房駐軍也做必要的警戒,終使民眾不敢生事。
十時,鳳山青年三、四千人在中山堂召開青年大會,黃平縣長為了消弭動亂,冒險前往,苦心勸導以和平的手段作政治的解決,會中雖有較激烈者要求市長命令駐軍撤退,以致情劫緊張。此時高雄縣國民黨縣黨部在省黨部指示下,由黨員出面,極力平息青年衝動之氣,即席選舉委員會處理,並指派青年維持治安,委由縣警察局長陳友欽(本省籍,有大陸經驗)負責指揮。縣長為了自身的安全,同時也為與軍方談判,乃於十一時進入鳳山營房,請駐軍撤警戒線,並提出民眾方面的條件:
(一)部隊應返回營房;
(二)人民開會遊行軍隊不得干預。
獨立團戴副團長也本著長官以和平解決之初衷,提出四項條件:
(一)鳳山駐軍全部撤入營房;
(二)民眾應循政治途徑,一切以和平方法處理,不得暴動;
(三)民眾不得成群到其兵營及倉庫附近;
(四)民眾不得燒房打人搶劫擾亂地方安寧。
民眾對軍方的條件表示同意,派代表入軍中表達此意。
由於雙方均信守條件,其間雖因有外地民眾進入鳳山及其附近地區,造成困擾,且風聞高雄市、屏東市之有心人,欲至鳳山火車站奪取倉庫及汽車部隊遺留在該處之待運軍火,而由獨立團火速派車運回等小插曲,實則鳳山地區在六日已恢復了昔日的平靜。
岡山是高雄轄區中另一個重要的地點,在高雄市二日發生情勢後,岡山的情勢也受到影響,當時自高雄開來兩輛卡車,車上載有流氓,到岡山警察分局搶奪了一些槍枝,為此岡山戒嚴。由於岡山一帶是重要的軍事基地,駐軍不少,為了防止軍隊出面干涉,而造成更大的不安,四日乃由日據原岡山街長劉朝四、時任岡山區區長的外省人洪石筍、省參議員吳瑞泰等三人出面,邀請軍方協談,勸軍方勿讓軍隊外出,岡山的治安則由上述三人維持。這時南下的火車,因學生軍圍攻高雄火車站前的憲兵隊,使得火車到岡山即停駛。欲返高雄的旅客(包括學生),部分留宿在岡山青年團,當時岡山青年團的負責人是蕭朝金牧師。由於岡山警局倉庫被劫走一些槍枝,駐警也離開崗位,乃由台人自行接替管理;有部分滯留岡山的學生乃充當助手,維持治安。這些學生的「接收」行為,使蕭牧師成為收容暴徒的人。當時也有來自旗山、鳳山、岡山方面的原台籍日本兵進入高雄,成為攻擊高雄警察局、火車站、憲兵隊及陸軍醫院守備隊未成,卻使得岡山人事後遭到較高雄縣其他地區更嚴厲的懲處,計有蕭朝金、余仁德、劉登基三人被判死刑,而在戒嚴期間處決。
旗山地區士紳柯水發、陳芳洲等人在事件發生後,奉區長曾紀文之命在中山堂召開臨時治安維持會,其目的在維護旗山地區的安全。治安維持會下設有警備隊,參加者以青年學生為多。五日警備隊警備組副組長張丁枝不顧柯水發之勸阻,帶領隊員前往查封、搶劫陸軍倉庫、集中武器,並押禁陸軍士兵而繳其械。治安維持會為了保護外省人(包括旗山區長、警察所長、警員),乃將之集中在青年旅社,加強巡邏,以確保其安全。另維護旗尾糖廠、南隆農場,使不致有外人侵入,發揮功能不小。不料有部分學生侵入該會中奪走武器、攜往高雄援助學生隊,因此在事平之後,上述兩維持治安的領導人都被南部綏靖司令部判處死刑,兩人不服,上訴最高法院。
二二八事件在台北發生後,屏東民眾由收音機中得到消息,龔屢端市長在三月一日接獲長官公署來電,囑要妥為應付。龔氏自認屢任以來勵精圖治,民眾當無響應之事,但仍於二日赴高雄要塞司令部見彭孟緝,商討應變之策。並囑警察局局長徐箕埋藏庫存武器,且提示市府高級職員應變之法。
三日市長在往高雄縣與縣長黃達平磋商,但因嘉義、高雄已有動亂,乃返回屏東坐鎮。這時屏東的各級參議員及國大代表分成兩派,一派以市參議會副議長葉秋木為首,主張響應台北的處委會﹔另一派以市參議會議長張吉甫為主,主張和平解決。這兩派原在議會中即有嫌隙,至事件發生後看法仍互異,可謂其來有自。下午,火車站,本省人對外出的外省人怒目而視,氣氛緊張﹔葉副議長等人乃到張議長處協商,並於八時見市長。市長指示應仿效新營成立一對策委員會,以消弭緊張之情勢。葉氏、名流至青年團開會,但是晚下雨,至者只有十餘人,乃改為座談會。當葉氏等人在開會之同時,屏東火車站劉站長以發現自北南下的煽動者來到屏東﹔警察局長為採權宜措施,也將方散各地的警察局集中在復興路、中華路、仁愛路三個派出所﹔並指示運走多餘的槍械彈藥,並下令不得隨意開槍。
四日,所為屏東ㄉ「三四事變」正式展開。先是清晨在火車站已經有毆打外省人之事,不久有大批民眾集合在郵電局前企圖暴動,市面難以控制,九時處理委員會開會,席中有青年提議接收警察局的武器,會中決議「由各機關選出代表接洽移交管理」。會議結束後,市參議員顏石吉等十一人往見市長,交涉解決武裝之事,為市長所拒﹔後又要求勸告憲兵隊及駐軍解除武裝,市長以無權答應而拒絕。此時民眾已湧至市府外,友人手持「外海」、「陸軍」、「海軍」等旗幟指揮民眾。警察局局長為避免警民衝突,乃撤回市府、警局四周的崗哨,這時顏等離去,言明與葉副議長商議後再行洽商,惟自稱翻譯的莊迎留在市府。據市長觀察,莊迎是暴徒的首領,欲指揮外邊的群眾,而有名鄭元霄者及一名自稱中華日報報社記者林晉卿,至市長內其他警局,詭稱市長已允交槍,而逼警察交出槍彈。十二時半雙方起衝突,有部分群眾衝入市府,會同莊迎欲挾持市長,市長在警察局長的護衛下離開市政府,轉往憲兵隊,拍電報向陳儀報告事情的經過,並請示方針。
為了和平解決並制止另一波衝突,參議會秘書簡清榆,乃邀集「流氓同志」(簡秘書語)組織治安糾察隊監視葉秋木等人的行動,並壓制衝動的民眾,下午簡秘書為了明瞭青年行動隊的虛實,乃利用青年團籌備主任黃聯登召集青年團員於中山堂點閱,當時青年團曾提出改善台灣政治與要求陳儀長官退休之事項,簡秘書勸以和平方式解決。是晚八時,、簡秘書等四人至憲兵隊見市長,雙方互相提出條件、收繳民間武器及和平解決的原則,再市長要求派二名人員駐守憲兵隊以便聯絡的條件下,葉副議會長乃留在憲兵隊。
五日憲兵隊的警戒線外集結了不少民眾,其中,部分民眾手中有槍,九時民眾攻擊憲兵,激戰十五分鐘後,警察陳澤春遇害。十一時處委會代表顏石吉等再度往見市長,希望市長能照台南的辦法解決,市長仍拒絕。下午處委會在青年團開會,由議長張吉甫主持,會中一致認為防止警民在衝突,應請憲兵隊暫時退到飛機場,此一要求仍為市長所拒絕。不過市長於是日晚上八時退往飛機場,其主要的考慮是市長自簡秘書處得到下列消息:群眾已到屏東農校取械,原住民數百人即將下山﹔若市長不離開憲兵隊,將遭遇火攻,憲兵隊只有憲兵數十餘名、警察二十餘名,戰力有限,且飛機場遠離市區,可免民眾攻擊。
六日,市長認為市面治安已有改善,簡秘書也認為緊張情勢已過,是收拾殘局的時候,下午「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屏東分會」正式成立,在成立大會中,通過了十三項要求,包括有關政治、軍事、經意等各方面的意見。市長為了解市區情況,乃請民政科長魏耀沌、葉副議長出飛機場,以了解外界的情況。
七日市長稱外界情況已無變化,而簡秘書卻認為此日是「外間空氣已趨最緊張的嚴重問題」﹔蓋因青年行動隊、參議部,情勢緊張。由於簡秘書、縣議員的「情報員」,青年行動隊不准其靠近,遂派葉副議長等前往勸阻,方始化解緊張情況。事情解決後,是晚青年團籌備主任黃聯登致電市長,明日將前往迎接市長回市政府。
八日張議長、省參議員陳文石到飛機場見市長,市長以未獲得長官命令為由,不出機場,但為安定民心,乃派主任秘書等同往市府,並告訴民眾政府處理的苦心。張議員等離開後,二十一師何軍章團劉和嘯營長率軍至,出示長官電令,和平解決並肅清叛亂分子。十二時半處委會部分重要人員至機場,市長命令下午三時前必須收回武器,三石劉營長進入市區,除擄獲七人(另三人有槍)外,未遇反抗,劉營長並至中央旅社釋放拘禁的外省人員二十五名。
九日市區已平靜,軍隊佔領屏東市附近各要塞,市長自飛機場回市政府,各機關恢復辦公,屏東的「三四事變」乃告結束。
二月二十八日晚,澎湖居民已由台北的廣播獲悉台灣發生了「二二八事件」。馬公鎮長高順賢連夜造訪縣長傅緯武,共大計。而傅縣長也接到公署密電,囑沉著應付。一日,由縣府邀請相關單位召開緊急應變會議,參加者包括軍警情治單位、議長等,組成應變處理小組,並宣布「戒嚴」。澎湖民眾原本淳樸,但因光復以來與外省官兵漸有摩擦,故有原台籍日本兵,尤其回自海南島者,悄悄集合到馬公,而在澎湖當兵的台籍士兵及原住民戰士,也有裡應外合之勢。幸經要塞司令史文桂的密切注意而發動不成。二日陳儀令澎湖要塞司令守備的兩個中隊開往高雄,歸彭孟緝指揮。時載兵船已停在馬公,蓄勢待發,經縣長傅緯武、縣參議員許整景等人的極力反對而作罷。二日下午,要塞軍人因開槍射傷婦女紀淑,而發生了所謂「紀淑案」,幸處理得宜,使想向軍方討回公道的年輕人無法乘機起事。
四日,澎湖成立「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澎湖分會」,由許整景任主委並兼治安組組長,其下設有宣傳組總務組、糧食組。同日也成立了青年自治同盟,由於處委會的成立合法,而主委許整景又兼令部軍醫室主任,官拜中校,與司令官交情頗深:他本身又是縣參議員,遂由他領導的治安組來維持地方治安。三月七日澎湖開會,選舉惟一的市長候選人許整景,此後澎湖保持平靜,九日國軍登陸基隆,處委會澎湖分會乃自動解散。當白崇禧於三月十七日來台宣慰抵達高雄後,澎湖要塞史文洼司令前往高雄報告澎湖的情況。史司令深恐一旦上級不明瞭澎湖的情況而用軍法審判許整,景乃要許將處委會成立的前後情況,及事情的原委作成報告,讓白部長了解情況,幸得無事。澎湖之所以在事件中沒有動亂的原因,主要是島上糧食欠缺,不易獲援根本沒有動亂的本錢,所以有所謂「空雷不雨」的現象。澎湖的情況誠如史司令向警總報告所稱:「該會雖有組織,尚無行動,且能自動解散,及經傳訊,多知悔悟。」故雖曾扣留數人,但其成員大半都在自新後無事。
基隆鄰近台北市,交通極便,故「二二八事件」發生後首先波及。二月二十八日傍晚,台北緝煙事件的消息已傳到基隆。是夜八時,基隆市第一警察分局遭群眾襲擊,該局槍枝被劫奪。同時,市內到處騷動,毆打外省人士,海軍士兵一人死亡、兵民十餘人受傷,經憲警及要塞司令部派出隊伍開槍鎮壓,加以驅散;並展開搜捕行動。
是夜,要塞司令部因公外出出之官兵於基隆市郊遭襲擊,受傷二十人,奪去自衛手槍五枝;傳令兵二名帶手槍二枝失蹤夜十一時,台北赴基隆要塞司令部之軍車六輛,行經汐止遭攔擊,上尉副連長遭槍殺,士兵二人受傷。此外,由澳底搭火車前往要塞司令部領糧之官兵九人,車行至瑞芳,在車上遭毆打;抵八堵車站換車時,復遭數十人圍毆,結果,七人重傷一人失蹤、手槍三枝被奪。凌晨十二時,陳儀任命基隆要塞司令史宏熹為基隆臨時戒嚴司令,負責維持基隆治安。三月一日早晨,要塞司令部宣布基隆市臨時戒嚴,武裝軍憲警分區警戒巡邏,並收繳台籍員警槍枝,派兵協同警方保管。「因控制嚴密,奸暴無隙可乘。」
一日下午,基隆市參議會舉行臨時大會,由副議長楊元丁主持,參加者有參議員、民眾代表等,旁聽者極其踴躍。發言十分熱烈,痛責陳儀暴政,要求台灣自治,提出政治經濟改革案多件,並求立即解除戒嚴。
二日,要塞司令部鑒於「控制得宜,與民眾能相互諒解,一般情勢漸趨和緩,全市秩序亦趨平穩;此際得悉台北有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之組成。」乃於下午六時奉陳儀指示解除戒嚴,但仍負責基隆地區之治安,哨兵集結在港務局、市政府、第一警察分局及中正區諸要點。
三日,警備總部祕密部署兵力,劃定台北、基隆為兩戒嚴區,分別以憲兵第四團團長張慕陶、基隆要塞司令史宏熹為戒嚴司令。史氏負責警戒之區域為自基隆山、瑞芳以迄沿鐵路至汐止、抄襲街、萬里庄、金包里之線以北以東地區。要塞司令部隨即訂定「基隆戒嚴司令部基隆警戒區警戒計劃」,兵力區分為三個警戒隊及一直轄隊,分別以要塞司令部、八堵、金包里為指揮中心;並召集全區軍憲警主官至要塞司令部,指示任務。另一方面,於上午九時,復召集黨政軍機關首長及地方紳耆至要塞司令部,商討恢復治安問題,議決防制暴動、保護善良方案及解決糧荒之辦法,並請民意機關及紳耆勸導民間勿受奸暴煽惑。
同日,史氏向陳儀報稱:「據情報,基隆八堵尚有暴徒祕密焦結;瑞芳一帶仍有暴徒千餘祕集該地,企圖襲擊陸海軍警,劫奪武器,搶劫倉庫;該股暴徒在暴動時,曾劫去瑞芳警察所長槍四十枝、金瓜石警察所輕機槍二挺傳亦被劫去。」
一日至二日間,市內及四郊,民眾與憲警軍隊的衝突時有所聞。衝突事件大抵是軍警肆意開槍而發生,遭受槍擊死傷的市民,不計其數。參議會曾向要塞司令部抗議軍警的棋行妄舉。二日下午,有一群碼頭工人襲擊第十四號碼頭軍用倉庫,但被武裝部隊擊退,死傷多人,均被投入海中。
四日上午九點,全市十六個團體代表共組「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基隆分會」推市參議會正、副議長黃樹水、楊元丁,分任處委分會正、副主任委,員下設總務、治安、宣慰、調查、善後、糧食六組;議決:
(一)將貿易局倉庫現存麵粉五千包搬出,交糧食組負責評定價格。
(二)由糧食組負責派員分赴中壢、桃園、宜蘭洽購米糧。
要塞司令部為防政府機關被接管、碼頭倉庫被接收,於是「對本區所有重要倉庫及十八軍械補給庫、資源委員會、石油庫,以及車船碼頭等更配合重兵駐守。」同時,奉陳儀指示:「全力控制基隆港口,確保與內陸交通。」而更為加強各碼頭之防務。
由於連日來中央派兵鎮壓之說甚囂塵上,人心惶惶,青年、青年、學生紛紛商議如何阻止軍隊上岸,故市內到處發現如下傳單標語:「打倒陳儀!」「要求台灣自治!」「同胞們!國軍要來殺我們,大家要準備抗戰,不可使他們登岸!」
六日下午,青年和學生數百人假大世界戲院舉行學生大會。會中,首先報告連日來各地情況,接著學生代表、市參議員等相繼發,言意見分歧,態度不一。惟要塞司令部指稱:該會「決議決死隊,企圖接收政府各機關,佔領砲台;並組警衛隊,襲擊倉庫,接收港務局,炸毀碼頭,阻止內陸增援。當經破獲,並先後搜獲黃色炸藥二百箱。」
由於在軍警強力鎮壓下死傷多人,故是日晚間,處委會急派代表赴要塞司令部商討處理對策;結果,作成「由市民治安隊發揮力量,防止事件再度發生」之決議。七日,處委會向市民宣布:「我們要求政治改革,今長官己經聲明公署將改為省政府,縣市長實行民選,可說是完全達到我們的目的,對國軍和善良的外省人,我們要加以保護,並且重視本分會的指示,希望此後勿再有輕舉妄動。」並表示將依陳儀指示,推舉三名市長候選人。足見處委會力持冷靜態度,不願見事態惡化。
但據要塞司令部報告指稱:七日基隆濱町(中正三路)流氓復開祕密會議,企圖搶劫海軍倉庫及水產公司,經事先控制,未能活動。」另又報稱:「
(一)據本部駐金包里第一台長孫經邁報稱,該台被暴徒圍困數日,官長一員帶手槍十枝,赴電報局打電話失蹤,情況危急,請速增援等語;本部正派兵增援中。
(二)寅虞(七日)夜十時許,有暴軍射擊,經鳴槍恐嚇後始散,本部哨兵一人重傷。
(三)七堵供代局油庫虞夜兩度被襲,幸本部事先有軍駐守,始擊散。」由此顯示,官民之間衝突似乎不斷,且有繼長增高之勢。
七日,要塞司令部重新調整兵力部署,加強司令部之堡壘工事和機槍火力,以陸戰隊進駐十四至十八碼頭,及命第一總台長在十八碼頭設立指揮所。
八日上午,據要塞司令部報稱破獲謀炸碼頭以妨礙軍隊登陸的炸藥二十餘車。另又報稱:「午後二時許,暴徒二、三百名潛至本部附近山地及民房,經本部發覺,暴徒即向本司令部突襲,迫近衛門,當經強力制壓,擊斃九名,暴徒不支,紛紛潰散,本部哨兵三名負傷。是日,憲兵第二十一團之一營抵基,奉撥一連歸本部指揮,故本區防務更增鞏固。」
英國淡水領事報告指,英商Mr.。Clark目睹要塞部隊配合國軍登陸而進行「肅清」街頭的情景,略謂:「(八日)大約下午二時,步槍和機槍密集射擊,持續兩小時,街上空無一人,中國軍隊未有特定射擊目標,其目的在於藉此示威以恫嚇市民。五時,自福州載運二千士兵前來的軍艦海平號靠岸,留駐二百名,其餘的於九日清晨抵台北市。」另指出:「翌日(九日),Mr.。Bolton前往辦公室途中一再被武裝士兵喝令停止。槍聲從清晨開始,幾乎未曾中止,持續至十日中午。如前所述,直到目前為止其性質似乎全然是暴力的。士兵們小心地前進,向著巷子或路邊盲目地射擊,絲毫不在乎他們打到人,也不管事實上的並沒有人反抗。....他發現在士兵射擊空街下,基隆一片死寂。」(十日)中午,當Mr.。Bolton返回台北途中,復遭士兵胡亂開滄,狀極興奮。要之,要塞司令部係以密集且持續的火網「肅清」國軍登陸可能遭遇的阻力。
另據隨二十一師來台的副官處長何聘儒回憶云:「三月八日(按:應是九日)午前,四三八團乘船開進基隆港,尚未靠岸時,即遭到岸上群眾的怒吼反抗。但該團在基隆要塞部隊的配合下,立刻架起機槍向岸上群眾亂掃,很多人被打得頭破腳斷,肝腸滿地,甚至孕婦、小孩亦不倖免。直至晚上,我隨軍部船隻靠岸登陸後,碼頭附近一帶,在燈光下尚可看到斑斑血跡。」「部隊登陸後,即派一個營佔領基隆周圍要地,並四出搜捕亂民。主力迅速向台北推進,沿途見到人多的地方,即瘋狂地進行掃射,真像瘋狗一樣,到處亂咬。」其他資料亦指稱要塞司令部會同登陸部隊在基隆市區進行「掃蕩」,大砲、機槍、步槍齊響,沿街見人便殺,男女老幼死傷甚多。
國軍登陸,陳儀指示:妥為佈置基隆、宜蘭段鐵路,必要時予以破壞港口碼頭,更須全力控制。」因此,要塞司令部重新部署兵力配合。九日,基隆奉令恢復戒嚴。十日,復奉令展開綏靖工作。據報導,十一日起,基隆秩序已告安定,商店均陸續開市,行人漸多,市政府已開始辦公。至於傷亡和損失情況,據當時基隆市政府之報告,共計軍警及公務人員死六人、傷三十八人、公私損失值台幣約七百五十萬元、民眾死七十五人、傷十五人、失蹤十三人,史宏熹向來台調查的監委何漢文說:「基隆大約死了一千人左右。」另行政長官公署之報告則謂:「傷甚眾,詳情待查。」衡諸衝突實況,死傷確屬嚴重。
三月四日上午,宜蘭市民代表會及民間有志之士假宜蘭劇場召開青年大會,對「二二八事件」犧牲者表示悼,並議決四項要求:
(一)肅清貪官污吏;
(二)各機關首長應引咎自動的提出辭職;
(三)軍隊及政府機關禁止武裝;
(四)需保持安寧,外省同胞應予集中,受青年監視保護。下午,於青年合作社召開第二次會議後,將上述要求送交政府。
五日上午,「二二八事件處理委會宜蘭分會」成立後,推舉省立宜蘭醫院院長郭章垣為主任委員,黃再壽、陳金波、游如川為副主任委員,並立即請軍警及各機關負責人(外省人五名),相互簽名宣誓:為宜蘭市和平秩序維持盡力努力。同時,以處委分會名義,要求陸軍倉庫、陸軍醫院之武器,移交處委分會保管。因飛機場負責人周分隊長拒絕移交,一時發生糾紛,四名交涉代表自五日中午被扣留,至下午六時始獲釋於。緊張的氣氛解除,市內秩序恢復正常。除了維持地方秩序外,處委會另提出五項建議:
(一)支持台北處理委員會提出建議事項;
(二)即時實施地方自治,省縣市長均由民選; (三)平抑物價,救濟失業,安定民生;
(四)因二二八事件憤起行動之民眾,均不得追究;
(五)擁護蔣主席,建設新中華民國。
處委會設指揮中心於宜蘭市招待所內,號召學生、青年及退伍軍人組織保安隊、治安隊,許焰社、林春光等擔任領導,沿街遊行、示威,高唱日本軍歌;前往宜蘭機場,接收空軍倉庫之槍械,計長槍五百枝、短槍百餘枝;同時,收矯飾警察局槍械,將外省人悉數集中,供應其食物,派武裝學生保護;並設立救護所,以救護受傷者。
羅東亦有處理委員會成立,組織義勇隊,由牙醫師陳成岳領導,隨即展開接收警察局武器,以維持地方秩序。據六日情治報告指稱:「暴民……自設司令部,內分參謀本部、情報、交通、聯絡、軍械等處,當地政府機關被劫去槍百餘枝、經機關槍一挺、日本刀百餘把。」
蘇澳則由鎮長林朝固、水利協會長林奠邦等人招集開會,組織青年維持地方治安,接收軍警武器。據六日情治報告指稱:「蘇澳公路各段台籍員工均攜帶槍刀,為暴徒聯絡各地情報,並將當地警察所槍彈悉數收繳,現蘇澳至羅東沿途各站均有暴民攜帶武器,登車檢查行旅,凡遇外省人即予扣留毒打,其武器則係收繳各地派出所之槍械。」
七日,新聞報導指出:「蘇澳本省同胞均已武裝,維持治安,蘇澳車站之憲兵,已不見攜帶武器;羅東、宜蘭、瑞芳等地方之治安,均由本省同胞維持,秩序頗佳,平靜如常。」顯示上述地區處委會在接管武器之後,即致力於維持地方秩序和治安,足見其接收武器之動機在於防止武器被惡用,而非用來進行暴亂。據訪問,處委會嚴禁毆打外省人,雖然事起之初略呈紛擾,好事者乘機追打外省人,惟旋歸平靜。故事後報告中未有傷亡者。
十三日,國軍二十一師獨立團第二營進駐宜蘭,隨即展開綏靖工作。
三月二日,花蓮縣長張文成召集各里長、地方紳士即機關首長,商討安定地方秩序之辦法,交代里長等應採冷靜制度。三日下午,復召集黨、政、情治首長開會,討論如何防止事件波及花蓮,省參議員兼三民主義青年團花東分會幹事馬有岳建議召開青年團團員會,以安慰青年激憤之情緒,未獲縣長同意。
四日下午,青年團召開團員會議,決定下午三十假花崗山舉行市民大會。馬有岳分赴縣政府及憲兵隊,請求勿派憲警干涉;團員們以汽車、腳踏車沿街廣播、呼叫,鼓勵市民參加。到會者三、四千人,主席馬氏呼籲市民抱持冷靜態度,不可輕舉妄動而影響本市治安。並討論改革治安之辦法,議決施行台灣自治、政府運糧救濟糧荒、貪官污吏迅速遣送回鄉、軍憲警不可用武器、撤廢海關、公路局花蘇段客貨運廢降低等六事為當務之急。會後分送縣府及台北「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是晚,縣長即先率部分外省籍官員及憲兵隊,留宿駐軍營房,並命警察局將庫存槍械悉數移至兵營內,至半夜,因本省籍警察抗議而有部份未搬清。
五日上午,各機關團體、學校、青年團、各里等代表百餘人,假中山堂成立「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花蓮分會」,推舉馬有岳為主任委員,討論如何確保本市治安及解決糧食問題,議決:
(一)治安由青年團、學生、陸海空軍軍人(按:自日軍退役之台人)、消防隊、警察等共同負責;
(二)禁止憲警外出,有外出必要時不帶槍,憲警糧食由處委會負責;
(三)糧食局、專賣局殘糧交處委會平糴;
(四)交通、郵政、電燈機關等照常辦公;
(五)凡中華民族應互相親愛;
(六)檢舉貪官污吏;
(七)以不流血解決政治問題;
(八)派委員三人監督縣長;
(九)令東台日報改頭換面,接受民意;
(十)官營事業歸與民營;
(十一)廢止海關;
(十二)日產會接收藥品,拿出救濟貧苦病民,並撤換糧食事務所所長等十二條要求。
該會並派馬有岳等六人為代表,將上述決議送至兵營,請縣長接受並至電台廣播,以維護人心。縣長接受該要求,廣播中嘉許處委會幹部努力維持地方秩序,而花蓮民眾深明大義,使得花蓮「不流血,不損失」。
同日上午,縣長將所有外省人百餘人集中於兵營內,並進行戰鬥編組,以配合駐軍備戰。民眾恐軍憲稱夜進攻,乃派馬有岳等三人至兵營請求勿攻打市民,馬氏並表示願留宿營房,以便隨時接洽,縣長承諾院和平相處。然而,此時偵調報告似流於捕風捉影,誇張事態的嚴重性,例如警總報告謂:「五日,高砂族人集團侵入城內參加暴動,軍警頗有損傷。」國民黨省黨部調統室電稱:「花蓮暴徒,五日佔領槍彈倉庫,室內機關一切武器被繳,縣長及公務員均紛紛逃避,空軍機場軍營已嚴密防範,暴徒首領係鄭啻(按:應是「根」)井、謝肥全、吳清野召集暴徒一千名。」
六日,處委會改組,設主任委員一人、副主任委員三人,下分總務、宣傳、交通、會計、治安、募捐、糧食、調查、交涉等九部;並議決:
(一)由許錫謙(按:係青年團花東分會幹事兼第四股股長)負責指揮一切治安事宜;
(二)派許錫謙、林明勇相本縣同胞廣播,報告治安情形、交涉經過及其感想;
(三)向省處委員會建議,地方法院院長、首席檢察官及各學校校長登用本省人,政府機關人員要有二分之一以上採用本省人,未加入本會之各機關本省人,儘量歡迎加入等三案。
由於各機關外省籍人員已走避至兵營內,花蓮市一時頓呈無政府狀態,處委會乃派人接收郵電局,並派縣衛生院院長湯廷瀚接收聯勤衛生器材供應庫。
上午,王明進等五人代表處委會,至兵營要求接收憲警武器,縣長等堅決拒絕。此時,市內原有的「金獅團」再被號召起來,成立「金獅隊」;另以學生、青年、退伍軍人等,組織白虎隊、青年隊、孔楠隊、海南隊等,多達十九隊,負責維持地方治安。據載他們著日本軍服,持日本軍刀,唱日本軍歌,橫形市上。另據指稱,由退伍軍人組成的「白虎隊」對抗。七日下午,處委會再度派王明進等四人為代表至兵營,要求軍警解除武裝,仍遭堅拒,遂知難而退。雖然未及移至兵營之憲警武器曾被接收,但當時負責治安的許錫謙曾向友人表示,許多青年紛紛要求接收憲警武器,為了安定其浮動心理,不得不帶著他們到各處形式上點收武器,但不發給他們使用。
七日上午,響應台北的台灣省自治青年同盟要求全台各地立即組織支部之呼籲,許錫謙召開台灣青年自治同盟花蓮縣籌備會議,自任陸海空軍總指揮,廣播號召台灣青年參加,同心協力建設新台灣。翌日,在許氏支持下,召開全市青年大同盟會。據當時負責治安調查的受訪者回憶表示,許氏雖任陸海空軍總指揮,惟只是虛有其名,實際上並沒有什麼行動。
同日,處委會宣佈遵守不流血、不獨立、不共產化等三個原則,要求全體市民共同遵守。馬氏並表示不分本省外省,凡屬貪官污立即騷動生事擾亂治安者,該會決全力檢舉。此時秩序已大抵恢復,處委會並決定自八日起憲警協同青年團維持市內治安。
八日,處委會開會議決改組為全縣性組織,仍以促進政治改革和維護地方治安為期任務。故當激進青年擬往鳳林、玉里調借武器運來花蓮市時,處委會乃應縣長之要求,保證絕對不讓武器運入花蓮市。九日,處委會依行政長官陳儀之指示,推選張七郎、馬有岳、賴耿松三人為縣長候選人。但碼是當場堅辭不就,並託中央社花蓮港辦事處拍電給陳儀請辭,張、賴二氏亦先後致電陳儀,辭當候選人。
此外,鳳林、玉里兩區有力人士為了維護地方秩序和治安,亦分別組成處理委員會,動員並組織地方青年,配合留守的警察維持治安。鳳林區由鎮長林茂盛主持,警察局武器暫交青年團保管,當花蓮市激進青年四、五十人開著火車至鳳林調借武器時,林氏率青年團員嚴家拒絕。玉里警察局之槍械彈藥則是在青年團分隊長的見證下,列冊封存於消防隊倉庫,並派人看守。惟縣府報告則指稱,該兩地處委會強迫接收警察局之武器。
五日花蓮市處委會成立時,即議決「凡中華民族應互相親愛」,盡力防止激進民眾對外省人施暴。故官方資料表示,由流氓組成的「金獅隊」立倡保護外省人,反對鬧事。退伍軍人組成的「白虎隊」亦是「打外省人尚在其次」;「因此這次花蓮騷亂當中,受厄的外省人為數無多」。有些外省人正是靠本省「角頭」的保護而平安無事。鳳林地區處委會將外省人集中保護在區署宿舍,供應其食物,並禁止青年前去騷擾。惟縣府報告則指稱鎮長林茂盛「派人監視外省人行動,禁止與本省籍公務員接頭談話。」。據調查顯示,全縣僅有三月五日事起之初有公務員四人﹝本、外省各二人﹞遭歐輕傷。由此觀之,長官公署報告指稱:「外省人被毆傷者頗多。」顯然與事實不符,可說自相矛盾。
至於「暗殺團」之有無,縣府之報告稱:九日,一些退伍軍人、流氓及青年「擬組織暗殺團,威脅地方人士及軍政人員。」惟長官公署報告則指稱:奸黨主使海外退役軍人及流氓地痞,組織「暗殺團」;但並未具體指出其活動為何。另據調查,並未有人聽說過有所謂「暗殺團」之組織。顯然情治當局的指控證據十分薄弱。
十日,國軍抵台北,長官公署廣播命令各縣市處委會立即撤銷後;本縣處委會仍召開緊急會議,一致通過解散該會,並議決三案:
﹝一﹞組織糧食調劑委員會,推馬有岳為主任委員;
﹝二﹞對治安部表示敬意,決贈台幣若千,由各部主任議決;
﹝三﹞對消防隊獻款,以充該隊經費,此後治安請憲警負責。隨後,縣長即命警察局召集全體員警,維持治安;翌日,憲兵隊亦加入維持秩序。
十一日,各機關開始辦公,學校恢復上課,工廠恢復工作。下午,縣長廣播希望大家安居樂業,恢復三月四日以前的秩序,刀槍一律送回原處,勿聽信謠言。據縣府報告,被接收之武器步槍八十餘枝、輕機槍四挺、子彈若干箱等隨即悉數送回。十七日,國軍抵達本縣,展開綏靖工作。官方報告稱,兼匪四十餘人,文國軍開到,乃攜帶槍械彈藥,由陳姓匪首,率領向新武邑附近逃逸。惟是否如此,有待查證。
總括而言,花蓮處委會與台東處委會之做法相同,成立之後,每日均派代表與縣長保持密切聯繫與協調,盡力維護地方秩序和治安,故事件期間花蓮之情況,誠如十二日二十一師師長劉雨卿電報所稱:「花蓮港秩序平靜。」隨後,軍方報紙亦云:「這次事件發生,花蓮港一般市民均深明大義,立組陰謀份子及流氓騷動,秩序尚佳。」要之,花蓮仍是與台東相同,僅有小騷擾,故地方秩序得以迅速恢復。據報告,事件期間,本、外省人輕傷各二人,財產損失職台幣約八百萬元。
據報導,三月二日晚上,台東召開縣民大會;三日下午,本地青年全副武裝假縣府廣場舉行青年大會,要求改革政治;秩序頗為良好,但縣府人員皆已驚走一空。是日上午九時,縣長謝真邀集地方人士談話,表示:
(一)「二二八事件」毋使擴大煽動,謠言不可輕信;
(二)奸黨活動應加防止;
(三)政治問題儘可提出討論,以政治方式解決。
由於傳言不斷,以致人心浮動。
官方報告指稱:「(三日)夜間九時許,突有退伍軍人與流氓數十人及一部份台及警察,包圍糧食倉庫,繼即藉口糧食問題,進迫縣長官舍。」但據當時前去處理的中興派出所警員黃氏回憶表示,該批群眾目的在於攔阻米糧運往花蓮;經他曉以利害,告以若取得縣長等地方首長的手諭,即可合法地將米糧留下;於是群眾轉而前往縣長公館,打算請縣長下條子,因縣長走避而未果。
四日,響應「二二八事件處理委員會」通知全省各縣市參議會組織事件處理委員會之決議,地方民意代表、紳耆及有力人士等,分別在台東、關山、新港等區組成處理委員會,台東處委會推舉縣參議會議長陳振宗、國大代表南志信二人為主任委員,下設副主任委員七人及指揮、宣傳、連絡、總務、治安、報導、經濟、輸送、救護、消防、通訊等十一部。各處委會成立之目的在於維持地方秩序和治安,故台東處委會之下成立學徒隊、臨時保安隊、青年革新隊、陸軍隊等,其他兩地分別成立關山青年保護團、青年團等。
上述負責治安的隊伍均曾出面接收警察局上述負責治安的隊伍均曾出面接收警察局(所)、憲兵或駐軍之武器。是以官方報告指稱:「(四日下午)一時半,暴徒衝入警察倉庫搶奪武器;下午二時,駐台東憲兵八名被脅迫繳出槍械,飛機場及砲台武器旋亦被其劫奪。」「關山、新港兩警察所亦被暴徒侵佔。」據受訪者表示,武器清點後並未被攜出,仍存放在原單位,或填具接收清單及保管條,另集中存放他處,並未散發給武裝隊員,隊員們只是協助留守的台籍警察維持治安罷了。衡諸事件期間台東各地相當平靜,而且,十日縣長下令繳回武器後,十三日各地機關武器已絕大部分收回,「僅餘步槍十餘枝、刀百餘把尚未收回」。由此顯示,若係「劫奪」武器,恐無法如此迅速收回。負責治安之隊伍接收武器之舉雖屬不當,為揆其動機一如宜蘭、花蓮兩地,似在於防止武器被惡用,而非用來進行暴亂。
事起之初,由於傳言不斷,人心浮動,勢所難免。四日中午,遂有「暴徒開始毆打外省人員」。此一紛亂現象持續一日有餘,在台東鎮的專賣局及棉作繁殖指導所中,不少外省籍職員遭施暴。四、五兩日,計有外省人一人死亡、十八人輕重傷,其中,台東鎮內有十六人輕重傷;受害者身分為公務員十六人、士兵一人、民眾一人、不詳身分一人。六日以後,秩序已漸恢復,未再有外省人遭受毆打。是以十三日二十一師師長劉雨卿上電指稱:「台東暴徒約千人。」似與事實頗有出入。
縣長及縣府外省籍官員於事發之初即受到保護,至鄉下避難;關山處委會將當地外省人四十餘人集中保護,台東中學校長亦將所有外省籍教師集中在宿舍保護;其他「各鄉村亦因有公正人士力持鎮靜,……故各鄉村均未發生變化。」至於山地部落則十分穩定。要之,各地領導人均力維地方之安寧。
台東處委會主要幹部自始即與縣長保持密切聯繫。五日,處委會主任委員陳振宗至卑南鄉與縣長晤商;六日,部分參議員及地方人士與縣長互通消息,共商對策;七日,處委會派代表至台東廣播電台,多次籲請縣長、議長回縣府主持一切;八日,該會通過議案,請縣長留任,並派代表到山地迎請縣長、議長回縣府;九日,處委會代表八人抵縣長避居地延平鄉紅葉村,呈送該會各部會代表十四人之連署函,請縣長回縣府,以安定民心;十日,縣長返回卑南鄉設臨時辦公室,並派民政、財政、警務科長等先回縣府辦公;十二日,各機關被「劫奪」武器陸續繳還,海南隊、陸海隊均自動解除武裝;縣長返回縣府廣場向民眾大會發表演說。台東以恢復常態。十五日,台東的處委會正式宣佈取消。
官方報告指稱台東測候所是製造暴亂的大本營。據其指出:「(三日)當晚,秘密電台復播送種種謠言,煽動人心。」「(五日)十二時起台東廣播電台及測候所所肆意播送謠言,搖動人心。」指證歷歷地表示:「四日以前,就有了奸黨藏在裡面,利用播音器散佈反動的言論,大肆煽動;事後,軍政機關在該所內居然又搜獲了不少的奸黨標語,證據鑿鑿。」職是之故,事後追究時將台東、大武、新港測候所員工悉數逮捕。查該案經最高法院審理,證明係軍方誤解測候所員工利用該所無線電報設備傳送事件消息所致,乃全員開釋復職。蓋該所設備只能與台北氣象局作上下之聯絡,而不能與各外站作橫的聯絡。
總之,誠如當時縣長謝真電告記者所云:「台東方面在此次事變中,並無多大騷擾。」因此,地方秩序得以迅速恢復。據報告,事件期間,外省人死亡一人,輕重傷十八人,財物損失值台幣一百六十五萬餘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