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一瞥天上的流星,常令人覺得浪漫而遺憾,在世間諸多有關的傳說中,阿美族也有一則令人感動而發人深省的故事。 | |
在仰望天空之際,常無意見到幾顆自天際滑落而下的流星,霎那間劃過眼際;或許你們也在無意間看到那顆傳說中流浪的寂寞之星,帶著火熱般的慇勤,由西而東、又由南而北,尋尋覓覓、覓覓尋尋,在這千萬煩冷冷清清的夜空中尋找……在百年後的今天,他的光亮仍然震憾著你我的心,在霎那間於你我的心中烙印成永恆,而那就是孝子之星「巴屋力太」。 在一處背山面海峽小而貧脊的土地上,住著幾戶一貧如洗的阿美族人家。歲月彷若洗紗一般,叨叨絮絮好幾十年仍然紡不出一疋好布,在艱困的生活中,人們學會與生活搏鬥,勤緊了褲帶,堅持著當初生活的理念-活下去。其中有一戶人家,夫妻都年過了五十,終得一子,取名為「巴屋力太」(Pa’oliday)。 巴屋力太是個孝順的孩子,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漸漸瞭解環境對他們的生活非常不利,致使他們一家人終年貧困。年過了十七以後,他更是憂心忡忡,尤其他的父母年事已稀,漸乏體力耕作,更何況天乾物燥,山裡可供做的柴火都不敷使用。孝順的巴屋力太仔細的考量之後,覺得往外地求發展,才是可行之途。於是他加倍工作貯存食糧,希望在他外出工作之後,可使年邁的雙親在短期內衣食上不虞匱乏。終於他求得了雙親的同意,於是準備了簡單的行李向他親愛的父母告別,臨行前他難過的跪下來說: 「我要找到一處可以好好耕過的地方,用自己的雙手植五穀、種雜糧,兩年內我一定回來接您們前去。」 巴屋力太背了一只背包,踏著快捷的腳步離開了家鄉,遙遠的路途似無窮盡,他翻山越嶺走向前程。在這段日子裡,他邊替人工作邊繼續他的旅程,經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村落,他精通了栽種五穀雜糧的方法與技術,但他仍然不停止他流浪的腳步。有一天,巴屋力太走到一處瀕臨海邊的部落,他迎著海風憩息著,發現這個地方和家鄉風景非常相似 但是這裡有廣闊的平原、豐富的水源,土質不但肥沃,又有高山和茂密的森林,這裡的人們,順流而居,生活安和樂利,這無非就是他心目中的好地方。 意念輾轉之間,巴屋力太挽起衣袖,飛快至部落之中拜訪長老說明來意,請求他撥一塊地讓他開墾,並且能在一年後接他年邁的雙親到這兒安享天年。長老們見他態度誠懇,而他的孝心也令人十分感動,因此不假思索應允了巴屋力太。 在往後的日子裡,巴屋力太很有計劃的開始經營他的生活目標,首先,他向部落借了一批農具,披荊斬棘,開天闢地,將這塊土地發揮得淋漓盡致。他披星載月的工作,利用好幾個月的時間開發水利、開闢水田、種植了五穀雜糧,並在田園的週邊種植各式各樣的水果,例如:檳榔、龍眼、麵包樹、毛柿子、香蕉和蔥等等,並且善意的指導村人如何耕作才會有好收穫。村裡的人見他如此思親情切而不辭勞苦,也為了答謝他私相授受的耕作技術,便合力幫他蓋了一間堅固的房舍,好提早迎其雙親,早日前來安居。悠悠載載又過了一年,巴屋力太見他所努力的一切終有成果,且在村人的祝福筵席中,心滿意足地提起行囊回歸鄉里。 一路上他行邁靡靡,蔥蔥草木似乎也在為他高興,紛紛迎著春色,風起笑意;當他看到熟稔的屋舍時載欣載奔,情緒如潮起一般澎湃洶湧,止不住的喜悅滿懷,他幾幾乎乎無法相信自己是真的回來了,可是當他一進到屋裡只見蛛絲遍佈,他不禁倒抽了一口氣,他不敢置信地翻遍不到咫尺的房舍,仍遍尋不著父母的蹤跡,他慌了起來,腳步愈見沉重,過分的寧謐使他心生畏懼。正在躊躇間,鄰人走了過來高興地叫著巴屋力太的名字,這時巴屋力太衝向前去,激動得想要由鄰家老伯的口中得知父母的去向,但老伯的緘默回答了一切,巴屋力太頓時失去了重心,倒了下去,世間再也沒有比心碎更為痛苦的事了。 巴屋力太的父母已於半年前接連病逝,這突然的打擊使得巴屋力太的情緒直落谷底,止不住的悲慟,使他持續地消瘦下來,最後他經由鄰人的扶持前去祭拜雙親之墓,他跪倒墓前,悲痛逾恆,令人為之鼻酸。他想到他千辛萬苦,就是想接他的雙親一同前去那塊美麗的地方好克盡為子之職,如今卻獨留青塚,往後踽踽獨行的人生,怎不令他心傷。想著想著,巴屋力太意念一轉,生人已矣,何不帶著父母的靈柩一同前往那個美麗的地方,再早晚祭拜,不也是可以就近照顧雙親嗎?於是他振作了起來拿起鋤頭掘開墓地,結果不禁令他愕然,棺木裡竟然什麼也沒有。 走訪鄰里的結果,大家都不敢置信,當天所有的親人都參加了葬禮,親眼見到靈柩下葬此地,而半年來由於乏人祭拜,草木皆高過墓碑了。巴屋力太又請了德高望重的老巫師作法和天上的陰靈相通,才得知雙親已變成天上的星星,這種答案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但巫師的語意堅定,巴屋力太在不得不相信的情況下,只有帶著父母的遺物和滿腹的疑問,傷心的離開。 時值夏末,綠色的田野結滿金黃色的稻穗,巴屋力太看見自己辛苦過的成果那麼的豐富,心想:如果父母在世,能看到如此的豐收,不知有多麼的高興哪!如今天人永別,子欲養而親不在,使得巴屋力太不禁熱淚盈眶。這段豐收的季節裡,巴屋力太的身影似初秋孑然一身的蘆葦,在秋涼的月夜中,同星光無言的閃爍著孤寂和落寞。他的生命,如同隨風而逝的飄絮,在暮冬黑沉沉的背景中,凋零成一片死白。 巴屋力太的抑鬱而終,雖是生命的結束,卻是追尋的開始,一顆麥子不死,永遠只是一顆麥子,巴屋力太的生命之終,留給村人的不就是對世界的另一個偉大的啟示?! 當村人為他舉行葬禮的前一天晚上,老巫師久久凝視天際,他的神情肅穆,似乎開始著某種預言?這個舉動令村人們非常的不安;突然有一顆耀眼的流星,自巴屋力太的屋舍頂像箭一般直飛入空,熾眼奪目,其翼若垂天之雲,部落裡所有的人都看見了,大家都不敢置信地議論紛紛,這眼瞎的村民都可以感覺出這一段不同凡響的力量,不久,竟不藥而癒,重見天日了。 從此以後,他們常在天際看見那顆星星,終年由東而西、又由西而東、馬不停蹄的奔走,像一個失意而寂寞的浪人。根據部落的巫師向族人解釋說: 「那顆流星就是巴屋力太,因為他的孝心感動了天神,所以就讓他變成一顆流星,好讓他去尋找他那變成星星的父母。」 如果有一天,我們在天上再也看不到這顆流星,那表示巴屋力太已經找到他的父母,並和他們安聚在他認為最美麗的地方了。 後來這個故事在阿美族的部落間相互流傳著,因此「巴屋力太」象徵著「寂寞孝子」或「孤獨浪人」的意義,而為族人沿用至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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