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複溫暖的石谿

髡殘(1612約1692)俗姓劉,字石谿,一字介丘,號白禿、石道人、殘道者,湖南武陵(今常德)人。年輕時聰敏好學,讀經史、習舉子業。國難臨頭後,曾參加抗清鬥爭當抗清運動走向低潮時期,約公元一六五一年出家作了和尚,清順治十一年(一六五四年)到了南京,在大報恩寺、棲霞寺、天龍寺等處住過。後在牛首堂幽棲寺十餘年,直到老死。

 他是個秉賦孤耿、性格剛烈、不喜世俗的嘆譽的人,他的知心好友程正揆稱他“性鯁直如五石弓,寡交識,輒終日不語”。他的削髮出家過程也體現了這一性格但他所以會做出這個突然而毅然的決定,最根本的原因,恐怕還是目睹物是人非的現實,感到復明無望,諸事皆空,為了掙脫出巨大的精神痛苦和向現實進行有可能的抗爭而不得已才做出的人生抉擇。

時為清順治八年(1651)髡殘年四十歲。但生就的孤耿性格依然未改,亡國之恨也一直索結于懷,。他不但自己始終以大明遺民身份自居,而且要求別人也要這樣,他的僧友熊開元(釋檗庵)游鍾山後見到他,被問及如何行禮,熊開元回答說:“吾何須行禮?佛之道,君父拜之,于君父不拜。”髡殘聽了後勃然大怒,叱罵不已,直逼得熊開元認錯方止。可見這位遁入空門的儒生對一代王朝的忠耿。被強性壓抑的感情之火一直燃燒在內心深處,如果可能,他情願與這世道一併焚滅,但他又做不到這一點,他能捍衛的僅是自己的信念而已。 繪畫對有些人來講,是一種消遣,或是一種求取騰達的工具和手段,但對髡殘來講卻絕不是這些,他致力於繪畫創作,乃是一種精神上的寄托,是調冶“心病”的一種舒絡劑,亦即是一種被毀滅了的人生價值的僅有可能的自我修行。

他的畫在四十歲左又已自成一家,從畫法上來說,他師於元四家的技法,尤其長於黃鶴山王蒙的畫法,功力深邃,得其精華。他用筆很細,畫面密密麻麻,構圖繁複,很少留空白,這一點很像元朝的王蒙。他只畫山重水複,屋舍橋,有行人、有對座者、有垂釣者,不僅富有生活氣息,而且筆墨荒率,似乎乾澀,實有蒼勁的魄力。到了晚年其筆墨技巧更為成熟,酣暢淋漓,一派蒼潤雄偉之風。雖然畫裡的春風再浩蕩,也吹不綠大明的舊山河了。但他還是勤奮而嚴肅地不斷畫下去,因為只有在這個精神世界中,他才能使自己的以心緒得到平衡,使自己的存在意義得到認知,也才能看到自己所追求的真、善、美。

髡殘性格直率,感情熱誠,又有著嚴肅認真的治藝態度,以而形成了自己深厚華滋,緬邈幽深,格制雄闊,筆墨蒼勁的藝術風貌。 石谿的畫風,正是以氣韻勝人,他的畫具有一種綿邈幽深、奧境獨闢的境界。石谿的畫藝,曾遠宗巨然,效法米家父子,深於元四家的畫法,又「得香光(董其昌)神髓」。可見石谿博採眾長,得其精華。石谿在當時的畫壇上,地位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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